一行人风餐露宿,辗转大半年,终于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富庶和根本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山东的沛县。
这一家子尤其是主人吕伯斯还真是经商的天才,他们的这一路逶迤,又游玩又探险,哪里象是什么逃命跑路啊,他们就基本没有动用过他们从下相匆忙携带出来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绝对不是小数目的黄金。那年月,一般人都使用五珠钱,只有很有钱的大户人家才可以使用黄金白银之类。而这个吕公他在避仇跑路,却还敢于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使用黄金。这个真是非有大气魄而不敢为也。其实吕家这样做也是有他们的底气的,那个殷通在下相是个太守,而出了下相,他殷通又算什么呢?而且,这件事他殷通也没有什么铁证,就算是有铁证,你的治所出了问题,按照秦法,你这个太守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于是,吕家就赌殷通不敢把这事情给捅到上面去,因此这一路悠哉游哉地走来也是试试殷通的胆气。自然,吕家是赢得这一盘。殷通明明知道吕家是去了沛县,他也不敢声张,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而且,他还不敢去查抄吕家的不动产,当然,在吕家不在的时候,这个殷通还是吃掉了吕家全部不动产的花息的。这是他的权力所在,谁也无可奈何的。至于吕伯斯采买的职务,那可不是一地一城承认的,那是朝廷特批的,所以就是在沛县,他的采买的职务也是有效的。
吕公一家子携带有朝廷的官券,购买马匹是被允许的事情。而拥有了马匹的吕伯斯全家在跑起路也更加轻捷,而且在顺带的路上搞点买卖什么的也是可以顺理成章的事情。于是,吕家的钱财就没有因为跑路半载而失散,反倒是加多了一些。要不是吕公没有把挣钱看成件紧要的事情,他们的黄金都该翻几个滚啦。他可是在秦朝天下很数很少的几个有采买流通权力的官商啊,要是在后世的清朝,那就是和胡雪岩差不多的红顶子商人了。
凭借这些钱财和特权,在沛县的定居那就是白居也啦易。我们不说那会子,就是放在现在,谁谁要是腰缠万贯,那到哪个城市去定居不受到欢迎啊?说不定市委书记会组织小学生来夹道欢迎来难说呢。那会子的情况其实跟现在也差不多。
这个吕伯斯倒是很气派,在沛县看中一家位于县衙左近的宅子,虽然花了不少黄金,那宅院可真是气派,跟个侯王府似的。这可是间五进五出的大院落。大门平常是关着的,有大半个城门洞那么宽,几乎也有大半个城门那么高。门口有一对上马石、下马石,用来拴马的木桩子一溜号,看样子拴个百十匹马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正门旁边,是一对玉石麒麟,摇头摔尾,气度万千,又是很滑不留手,华彩夺目。再看大门,在秦朝,还有谁人可以用那么多的铜来装饰大门呢?这门上光是那个铜吞口都有十斤以上的铜材才可以做得起。入得大门来,一堵照壁映入眼帘。这照壁可是雕花描凤,极尽奢华靓丽为能事的。绕过照壁,正面是议事堂,是该宅子的主人正式会见客人的地方,两厢是客人的卧室。再进了这一进院落,里面是个不大的花园。是比较熟悉的客人和比较疏远的亲戚居住的场所。再进去,里面的这层院落居住的是管家和全体的佣仆。最后一层院落,就是吕公和他的家人居住的地方了。而吕雉的闺房则在吕公卧室旁边的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很是纤巧玲珑。
“这家的主人是谁啊?给我出来一下。”吕家买下这宅子后没有几天,在一个清晨,一个小吏模样有几分无赖嘴脸的人带着三个随从站在吕公新府第的门口。他们在那门口一站,活象是几个看门的护卫。不过,这护卫是来收税的,他们是官府的护卫,不是小百姓的护卫。当然,对于能够买得起这样深宅大院的主人,这些护卫还是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谁知道这些有钱的老爷和上面的谁谁有什么关系呢?沛县的县官才多大前程,他敢去随便得罪那些有头有脸的老爷们吗/县官都不敢随便得罪的人,何况是这些差役了。
“哟,是官差老爷啊,您进进来喝茶。我们老爷马上来见您。”一仆人很恭敬地说,这个仆人是在沛县刚聘请的,对吕公过去的事情是一点都知情。
“哟,差官老爷,您瞧,我们老爷来了。哦,老爷,这位差官老爷找您有要事。”
“您上是吕老爷吧?小的我姓刘,行三,别人都叫我三哥。看您老是个大老爷,年纪和我老爸也差不离儿,你就叫我小三子吧。”
“啊啊,我怎么敢啊,您是官,我是小百姓呢。”
“不就是个小亭长吗?什么官啊。”这个小吏很豪爽地说,“不过,公务在身,我是来收人头税的,一个人半金,您家有十八口子,一共是九金,请……”
“刘老爷,来来来,这是二十金,多的算是小民孝敬给您老的差酒钱。空了还请过来坐坐啊。”
这个姓刘的小吏眼睛里顿时放出光彩来,但是顿时又收了回去,“吕老爷,这怎么好呢?我这算是借您的吧,以后我有钱一定加利偿还。”
刘姓亭长走了。他的个子倒是不小,高高大大的,很威武的样子,可就是眼神不是很好,看上去委委琐琐的。他身后的有一个衙役倒有几分英雄气度,举手投足很是杀气腾腾,很象一个带兵的大将军。那个新来的守门人叫福伯,他告诉吕公:“老爷,我们这个亭长其实就是有这点毛病,他就是喜欢喝酒、划拳和泡点……我们这里的玫瑰坊,他是常客,那里的姑娘都喜欢他,我们也喜欢他。他虽然毛病不少,但是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啊,就是有时候有点耍无赖。我们也不跟他计较那些。哦,我说多了,您以后就明白我说的话了。我们刘亭长,我们这里的人都管他叫三哥的,他身后那位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虽然现在只是个衙役,但是听我隔壁算命的老瞎子说他将来可是一个大将军的材料的。你老看他走路的架势就可以看得出来啊。他的样子很糁人的,我们都有点怕他。可是他却只害怕我们三哥一个人,其实三哥有什么好怕的呢?”福伯很有点唠叨了,可是吕公还是认真地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老爷,我年纪大啦,太唠叨了哦,您可别见怪啊。”
“福伯,你说的不多,我就是想了解这个人。我空闲了还想请你和别人给我介绍介绍这里的官吏给我认识呢。他是亭长,大小也是官府的人啊。你去忙吧,福伯。”
“哦,不过,别的官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可是……”福伯嘴巴里嘟囔着没有大声说出来,因为吕公已经走得远了。
吕公还真是结识了沛县的县令。他是专门去惹一个人,这个人在一怒之下把吕公扭送了县衙,结果吕公是在毫不理由的情况下,花了十金,就反过来那那人给告翻了。当然,在事后,他告状的本来就是民事问题,要求对方还钱的案件。在对方莫名其妙地还了他钱后,他很快找到那个愤愤不平又莫名其妙的主,把事情的原委给对方讲了。这样,那个人也成了吕公的朋友。吕公那他还他的钱都如数还给了他,还多加了利钱。自然,那个人是不会要他的利钱的。这样,吕公又花了十金,就认识和这个县官大老爷做了朋友。“县官?花掉钱就喂家的,真不如一条狗啊!”吕公心想,但是绝对没有说出口来。这话又怎么可以说出来呢?
“县官、朋友、二十金?哈哈……”吕公从县衙出来,边摇头边说。那个倒霉的家伙还在县衙门口没有走。吕公也给他三金,叫买点好东西吃吃,然后对他道歉完毕,在那个人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因为精通经商又有朝廷颁发的特权证书,吕家半年左右,就在这个在沛县一带就成为排名第一的大户了。这个时候的吕姬也长到了十七岁,她更加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而她的心志就更加高远了。她现在是要非将来之帝王不嫁了。而将来帝王,也许现在只是个庄稼汉或是杀猪屠狗也有可能是个无赖也难说啊。这就跟现在买原始股,谁知道它将来是龙还是虫豸呢?吕雉的眼光是在大秦朝的天下搜寻,当然也没有放过眼皮子下沛县。
在中国,一般人在有了钱之后就应该想是做官为吏还是著书立说好扬名立万的事情了,吕公伯斯自然也不例外。他通过和县令的关系和一百金的威势,吕公成了沛县的椽司,主管沛县的民事舆情。这个官职没有什么油水,这令爱财如命的县官很不理解,但是,还是把那个没有油水的差使给了吕公。其实吕公的心思又怎么只在那看的见油水上呢?他心中所想,也许除了吕雉,吕公的宝贝女儿外,就没有一人可以明白的。
“爹爹,您做这个官要倒赔哦。”吕公的大儿子边给父亲整理帐册边说,“您看那个小小的泗水亭的亭长都很有些润头,您这官儿……”
吕公狠狠地瞥了老大一眼,这个日后的吕将军,再以后的吕王爷现在还糊涂得紧呢。倒是吕公的小女儿吕姬也清醒,她不紧不慢地说:“大哥所言差矣,人心又怎么可以……”
吕公很赞许地用眼光制止了女儿的话头,而吕姬也很见机地转口说道:“我们刚来此地,不收买些人心,又怎么可以博取别人的好感,将来又怎么可以把我们吕家的生意做大呢?”吕公很欣赏他的这个女儿,“她太精明了。我将来一定要给选择一个足以担当天下的人为夫婿。只是我已经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道可不可以看见女儿为我们吕家广大门楣的时候啊。”
一家子正说话间,一个家人匆忙跑过来:“启禀老爷、小姐,门外有两个人闹闹嚷嚷的,说是要您二位给做主啊。”
“待我立刻出来。”
这个椽司只是个小吏,没有办公衙门的,于是吕家就成了老百姓解决家长里短的场所了。正是因为吕家取得了这个特权,于是就有了以后斩白蛇起义的会议场所。而秦法,三人集聚是要通过官府专门批准的,吕公的深谋远虑在这里就可以见一斑了。不过有人,这个办法是吕公的女儿吕姬的主意,而吕公不过是照猫画虎而已。其实,这个问题是谁谋划,并不重要。
“吕先生,吕大老爷,我冤枉了啊,我自己修的屋檐,又是在我自己的地界,他说我屋檐的水淋坏了他的墙,还要我赔偿。您说我冤枉不冤枉啊?”
“吕公吕老爷,我家的围墙也是修建在我家的地盘的呀,他家的屋檐流下的水刚刚可以冲到我的墙基脚上,这日子一久啊,我的墙基脚都给泡软,现在都要垮了啊。吕先生啊,您可要给我做主哦。”
在沛县,老百姓的住房往往是修建在一起的,全不似四川那样,一家子住在一个地方。一家子的住房就被一笼竹子包围着。在四川,只要在乡下看见一笼竹子,一般来说假如还可以听到狗叫的话,那竹林里一定是有家人在居住的。而在山东就不是这样了,他们的人民历来就喜欢集聚在一处居住的。这样固然有很多好处,但是家长里短的闲烦瞎恼也就钻了出来了。吕公的工作之重要环节就是要调节这些繁琐和恼人的小事情。而他居然还对这些事情乐此不倦,很多时候还叫上女儿吕雉来处置这些事情。这些都使吕公的几个儿子很不理解,吕公也不解释,只是闷着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了事。
“雉儿,你说这个问题怎么处理啊?”吕姬现在已经算是成人,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叫做吕雉,所以吕公叫她为雉儿。至于我们取名为雉,也许是吕公对她的一种寄托吧?作者先犯了一个错,就是在吕姬还没有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在管她叫吕雉,不过这倒是个小问题,主要是想我们的读者可以记得这个吕雉和她的名字而已。
“爹爹,这个好办啊,我叫他们在各自的屋檐下做个槽子,水就可以顺槽子流进水池里去,这样,看起来是花了钱,但是其实是可以给自己开辟一个水源的呢。同时下雨冲坏邻居墙脚的事情也避免了啊。你们二位看,我的这个提议和还满意吗?”
“多谢吕公,多谢吕小姐。我们这就回去办理。”两个人携手揽腕地走了,“我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个法子呢?还差掉毁坏了我们两家这么久远的交情,真是不值得啊。”
这事算是处理完了,福伯又在大门高喊:“下一位,是谁啊?”
“是我、是我……”得,又不知道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找吕公来了。这样的事情就是吕公一天的工作,这不,门口又有人在闹嚷了啊。
“吕老爷,我告王四,他不管教好他的娃崽,他娃崽天天对着我们家院子扔石头,昨天就打伤了小的的头。您看,现在还疼着呢。”
“哦,是这样啊。传王四的儿子过来。”
“你是怎么要扔李二叔家的石头呢?小孩,不要害怕,有什么说什么。”
“是他先放羊吃我们家的菜的,我跟他们家的人说,都不理会我,我才……”
“哦,你怎么放羊去吃人家的菜呢?”
“我的羊没有吃的,才去吃他的菜的啊。”
“是这样,王四,你家要是没有饭吃得,也是可以去李二家吃饭的。要是这样的话,你就答应他的羊吃些蔬菜了吧,你们也是不亏的啊?”这个李二本来就是想占点老实的王四家的便宜,想放羊子去白吃点王四家的菜蔬,但是他的小伎俩却没有逃过吕公的眼睛。他只好答应不再追求王家孩子的责任了。当然,王家也不说李家的羊吃他们的菜的事情了。但是,吕公就是想惩治诚挚李三那样的恶人,于是他判决到:“我批准李三的羊每天可以去王四的菜地吃一刻钟的菜,不过,王四也可以带着全家人去李三家吃同样时间的饭。你们看,这样判决公道吗?”
“吕老爷,小人再也不敢把羊放去吃王四的菜了,请吕老爷抬抬手啊!”饭可是比菜值钱多啦,王家的孩子那么多,而李家的羊才三头,这个交易李家实在不划算的,于是李三拼命地告饶了。
“那好,我也不再朝你们家扔石头了。再说,你们家的小三子和我还是好朋友呢,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去找三子哥玩去了。”还是小孩子好说话,两家起码在表面又和和气气地生活在一起了。
这样的官司往往就是这样和和气气地收场了。每一个这样官司打下来,吕家都在老百姓中提高一点威望。而这天的官司居然是一个耕牛被偷的大案子。耕牛在乡下,那可是一家人的命根子,丝毫大意不得,这样的案子是几乎可以和人命案子相提并论的大案子。现在这样案子居然被百姓,也就是官府所谓的黔首告到了吕公这个小小的椽司这里,不能说吕公的威望已经……
“爹爹,我们这样审吧,牛的主人必然对的特征了如指掌,……”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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