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阳台上有一个花盆,木头(我的女人)说里面总是没有种花,不如把里面的杂草清理一下,或者索性把它仍掉算了。我便找来塑料带,在将花盆中的泥土倒出来时,突然发现了花盆底部的有一条小裂缝,猛然间让我想起这花盆由来——它是我从乡镇企业到小县城工作,再到现在的城市生活甚至是我从“临时工”走上“干部岗位”生涯的见证。十几年前的一幕在眼前浮现……
那时我在乡镇一家企业集团的机械分厂办公室上班,每天除了做好财务室的工作之外,还和一个罗姓的出纳人员一起帮助做些企业内务。由于和我一起到这个企业集团上班的同学都提升当干部了,我却还在基层原地踏步,加上那年正巧遇上我在会计职称考试失败,心中很不是滋味。
尽管时常念叨邱吉尔的活“没有永恒的文凭,没有永恒的地位,只有永恒的价值”来安慰自己,可实质上整日都是很忧伤颓废的样子。也许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就主动把办公室门前的花坛管理起来。作为我的下级,出纳小罗性情温顺也很知趣,每次只要我去绿化,她必陪同。
一天,小罗正给花坛除草,我在给花卉浇灌。一个身材魁梧皮肤白净的高个子女人向这边走来,我看她欲穿越厂区绿化过的花坛,就扔下手中的橡胶水管,上前阻止说“你好!厂区绿化不能随意穿越,请你绕道而行。”她显出不高兴地样子:若是我非要从这儿走不可呢?“那就对不起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她没说话转身走了。
就这样,我的日子在结账、下车间、参加一月一次的集团财务办公会议、管理花坛中度过,似乎也很惬意。可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面对花盆发呆:为什么都是相同的花草,而被选进办公室门口道路左右两边花盆的,只是这两株而不是其它的花草?也许人生就像这花草,随季节的交替出现花开花落的过程,然后是枯萎。可这花草必竟有过花开的风光,曾给人们留下过芬芳。也许生命只是一个过程,幸福就在过程之中了,又何必在乎结果呢?
又一日上午,小罗陪我正移植花卉,那高个子女人又来了。这一次她站在一个花盆前左顾右盼,小罗说她是不是想要那盆花呢?我想起集团财务人员集体办公会上财务领导赵总的话:财务人员要学会理财,哪怕是我们平时废抛的报刊杂志,积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营业外收入”……于是上前对她说“你若是要买这盆花,价钱可以谈。”
她仍然没有笑容,说:“你们是工厂啊,可以这样吗?”我回道:“工厂形势不太好,只要能为企业增收的合法项目,都可以作。再说绿化也是我们后勤人员力所能及的事,你把它搬走了,我们还可以再栽培的。”她没理会我,只是走到右边的那个小花盆旁边细看赶来,小罗不失时机的说这种花放在阳台上是好看呢!-----而我清楚地知道,小花盆的底部有一条小裂缝,时常摆弄它们,我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在搬运过程中损伤的。然而急于想创收的我们,没有说出它的不足,希望她能买下,然后我也好到厂长那里为财务部请功了!可那女人只是慢慢腾腾地走了。
见她转身的几秒钟内,我终于大喊了一声:“你若是真想要右面的那盆花,还需要换一个花盆,因为这花盆的底面有点损伤……”
这一次,高个子女人转身对我笑了,但没有说什么,只停顿了一会儿就离我而去。
一个月后,接到集团财务老总的内线电话,让我到他办公室一趟。我去了,发现已有几个分厂的会计也在那里。赵总笑呵呵地对我们宣布:恭喜你们,大家升官了!这是集团文件。
后来我就被调入到集团总部财务处工作,我十分感激财务领导赵总对我的栽培,每天心情像阳光一样,工作也特别卖力,我的户口也得到了解决,又很快从科长升为副处长。
那年企业集团收入不错,过了亿元,在年终的庆功会上,我没忘举起酒杯向赵总敬酒:“……感谢您对我的提拔!”
赵总好像已喝得差不多了,他哈哈大笑地说:“……我提拔你?你啊,还是去谢那边的那高个子女士吧!”我顺着他举着酒杯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竟然发现和我们隔着一张酒桌前,坐着一个高个子女人,她正是我在机械厂上班时,我见过面的、想买但没买我们办公室门前花盆的女人!我急不可耐的问:她是谁啊?
赵总一本正经地说:她就我们是集团总裁的夫人!在我们集团人事部工作的同志啊!
我呆住了!
……以后,我便专程到我工作过的机械厂找小罗,她已升为科长了,我让她把那花盆送给了我。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搬家中,我都没不忘搬走它,总想让它在不同的地点开出花来,以见证我的过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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