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话说”二字,是因为想起罗老先生《三国演义》开首那句话:“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实,此二字在古典小说里所用多矣,不知为何独独想起《三国》,不外乎一是因为罗老先生所著《三国》名气大,二则是此人虽老眼昏花,却上知五千年,下又不知几何年,整个历史和将来都让这一句话囊括其中。
我在这里重提这两个字,难免有傍名人之嫌,不过再一细想又不奇怪了。当今世界花红柳绿,各路英雄豪杰乌龟王八一股脑儿涌上来,图得就是个名和利。这名一是天然带来的,比方说如果一不小心成了布什大人的女婿什么的,想不出名都不成;再者就是无名小辈借着某些势头浑水摸鱼,落得个黄雀在后渔翁得利。网络时代,给足了是人以及不是人的面子。于是真有本事的,自然大显身手;准有本事的,也可施展一下拳脚;连下三烂也照样借着这一平台耀武扬威一把。
原先看古书的时候,记得一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以为庄夫子搞错了,或者就是未见过大海的缘故,后来思量了一下,便有些不以为然。如果真是这样,他老如何能“逍遥游”起来?后来渐渐长些见识了,才意会到,原来人家是哲学家,说出的话自然也就让人费些思量。原来,所谓的无鱼,皆因了螃蟹横行的缘故啊!
按荀子的说法,“蟹六跪(一说八跪,非考证文字,只要不影响文义就好。)而二螯,非蛇蟮之穴无可寄托”,则说明其横行霸道由来也久矣。若不如此,连藏身之地都没有,更遑论名闻天下威振四海了。于是乎鱼儿避之惟恐不及,这螃蟹便愈益自得,以为天下豪杰非己莫属。想来更不奇怪,要想有立身之阶,还非得张牙舞爪才成。
于是,这螃蟹不知又张狂的几多久,终于再也熬不住了。因为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那第一个人也就有意无意中成了螃蟹的克星,而且,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誉作英雄,到了咱这年月,多被称作狗雄了。不过,越是到这份上,越让螃蟹深感大祸临头。毕竟,人是最残忍的动物,他会把螃蟹清蒸或红烧着吃或者干脆慢慢煲汤喝。在这种情势下,螃蟹们自然也汲取了先贤的教诲:识事务者为俊杰。因此,正横行之时,见有人字状的东西出现,便找个隐蔽的地方窝起来,伺机而发。它的用意不外是想人们看它这形状,还有硬硬的壳,会误以为是王八,也就不再搭理它。那知人们早把王八状的东西称作甲鱼了呢,而且知道其营养更在螃蟹之上,于是,即使做了缩爪乌龟,也还是要被渔人收入囊中。
不过,这螃蟹因此愈发名气大了,因为人们更清晰地看到了它的横行之状,虽说最终成为人们的腹中餐,经过肠道,成为粪便,毕竟也还是红火过。
我之所以突然想到螃蟹,是因为前不久写过一篇小说《庭院深深》,有位评论大家留评如此说:“得了淋病还保养得法面色红晕?年方二八又是19岁?唉,还好意思写自己是大学,真是光屁股拉磨——搁这儿转圈丢人哪!”后来才意识到“加了两岁也才十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写意识流,但我只看到下流,另外还有一个混乱的脑子!你一定是数着字数写的吧?!”
首先我得感谢文兄这么细致地看了我的文字,因为不管是纸媒还是网络,有读者是对写作者最大的鼓励。不管说什么,怎么说,在这里都先说一句谢谢!另外,在见这位文兄之前,还真没见过得淋病之人,纯属臆测,故而有如此失误,以致贻笑先辈;二者,一直贯性地以为年方二八就是年龄正好二十八,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果加上两岁还不是,那这二八显然又不是十七,这便促进了我的上进好学之心;三则这位文兄的留言本身就给我莫大的安慰,那就是他从小说中“只看到下流”。我记得佛印对苏东坡说过这样一句话:“心中有佛,满眼皆是佛”,试想,一个心中只存下流的人,眼中也就只有下流了。正如鲁迅评价《红楼梦》时说的一样,同一部《红楼梦》,不同的“家”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内容。(特别说明:后将此文发到树下,得社团推荐,不知是不是碰到一窝下流);四是“还好意思写自己是大学”,这个本不好意思写来的,怕玷污了最高学历也是“大学”的这位文兄的好名声,可又实在无奈,毕竟实实在在就是大学,自不能自欺,更不想欺人;五就是不得不佩服这位文兄的火眼金晴了,居然能看到“一个混乱的脑子”。有次我是凭借着这句话来研究一只端上桌的螃蟹的,对那眼睛也特别留了一下神,是跟人眼有些不同,但终不知是不是看到人的脑子里去。最后那句“你一定是数着字数写的吧?!”虽带着怀疑,但还是肯定的成分更多一些,不然,怀疑之不足,以惊叹随之。由此看来,为了欣赏我这样一篇下流的小文,这位文兄弄得脑子还真够乱的。
就此犹嫌不足,跟下来的评语便是:“三流写手的三路写法,一样搞不拎清!”真让人长见识。我不知三流写手是个什么标准,毕竟还是承认了是写手,便让人有些快意,尽管只是三流中的三路。我一直以为,自己码文字也只是信手涂鸦就是了,没想到看到这位文兄的留评,方知自己也进了写手之林。仅凭这一点,也不是所有大学生都能做到的,故而我标明我的学历是大学也算不上太惭愧的事。
当然这还不算完,这位文兄最后归结道:“基本看名字就可以想到结尾——我这人好联想,这一想想到了很多的编剧,噢,原来还是有更加蹩脚的编剧啊!”我还得感谢文兄这句话提醒了我,因为出现了“联想”二字,不然,还真让我不会由此想到螃蟹。既然这位文兄有联想的自由,我也有联想的自由。不过,我的联想确如这位文兄所说,有些“蹩脚”,既然承认了我是“更加蹩脚的编剧”,当然也就不在乎我这蹩脚的剧本。更让我崇拜的是,这位文兄“一想就想到了很多的编剧”,也就见出此文兄并非凡人,而我则一个也想不起来。也正因这个缘故,没有比较和鉴别,故而一不小心做了“更加蹩脚的编剧”。
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太明白,“看名字就可以想到结尾”,本算不上什么奇事,看到《三国演义》,不光结尾,连开头、过程都知道个大概了,可还是影响不了它成为古典文学名著;明明都知道“泰坦尼克号”撞了冰山,这电影一出,立马火爆全球。真闲得无聊,即使不知,看看电影海报也就得了嘛,何必费时费钱看那想到了结尾的劳什子?不过,即使这样,那编剧也真够蹩脚,干么不让船儿从冰山上爬过去让杰克和露丝白首偕老?想必一定更精彩吧,可愣就是没长着这头脑。
看看,说了半天,怎么又把螃蟹给忘了呀?“噢,原来……”我说这些的目的也不纯是为了这样一篇小文,而是由此想到了互联网。(看看,收获还不小吧,弄的“我这人也好联想了呢”)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世界,要想在这世界上混出个眉目来还真有些不易呢。靠玩文字?不知多少个亿的网民,谁个不会玩?要玩出些名堂,得像影星歌星似的,歌唱得不好不好先不提,得弄出点韵事来。就只说玩文字,最好也得光着身子玩(当然得条子好才成,像我这样老皮老脸的,也就只能在文字里加上点。别说,还真就吸引了人的眼球,一部《真爱在别处》高高地挂在“新浪读书”点击三甲,大概就沾了下流的光),如果既不能光身子,又写不出光身子的小说,那就得冲着人家光身子的来,也一样跟光着身子的一样吸引眼球。不过,这类人,就像某位文学评论家一样,说“鲁迅的文字不叫文学”;再就是像王朔那样文章不行了,就说“中国语言本身不美”,最不忌也得摹仿那位“后生可畏”的人物,一边发出“文坛是个屁”的高论,一边又大吸文坛之屁。至于他们又写得什么书,咱还真是孤陋寡闻,但那倔劲,还真让人五体投地。
当然,人家这些还有些小成就,更多的那才是真正的螃蟹呢,自己写不来,却指手划脚地这也不行那也不中,除了张牙舞爪之外,倒是也写部“不下流”的著作让俺开开眼啊!
当然被螃蟹所夹之痛与痛快淋漓的文字所蜇之痛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前者痛在身上,不久即可治愈;后者痛在心里,不吐不快。本不想说这些只关一人痛痒的话,但还是由此眼界放宽了一些,考虑到文学批评的问题。如果只是动用“二跪”不怀好意地得谁夹谁以抬高自己的威名,还是歇歇手;如果是善意的交流,不妨语气和缓些,或者私下切磋也不妨,如果下蹿下跳,自己成了跳梁小丑事小,烟雨这片纯净的碧水让螃蟹给搅浑了,那可是几十万会员的悲哀了。
打住,俺可不想在这儿“光屁股拉磨——搁这儿转圈丢人哪!”了。一提这句一下子让我领悟到了什么。噢,对了,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不下流”文字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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