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的路上，遇见路堵或等红灯常是司空见惯的事，尤其是在上班去的路上，惦记着考卡，一心想着快，明明知道只要早几分钟出门就不用这么着急，但习惯使然，不到钟点总是不肯出门。然后一路上就是风风火火地骑车，有时风驰电掣，有时则小心地蛇行于密集的人流车流之中，如履薄冰。

路堵，对骑车人而言，影响不是太大，虽然限制了车速，但总能见缝插针般逶迤着穿过去，不像乘公交车，即使有座位，也是忐忑着一颗心，坐在那里干着急，一点也帮不上忙，使不上劲。

但遇上红灯，那就没了辙，只好停下来，焦急地等待着那高悬着的信号灯上的红色数字，由大变小，慢慢地变为零。常常有心急的人，在还差五、六秒时，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启动了车子，往前冲了。

但也有例外。前几天，在一个繁忙的路口等红灯，车子刚停下来，忽而在我的右后方听到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的声音，说些什么没听清楚。紧接着又从我的左后方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语调急促地说着什么。然后又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她说个不停，似乎在指责着什么。

这时年轻的女子提高了嗓门：“我已经不响了，你怎么还烦不灵清？我刚才又没撞到你！老不死的，有胆量你跑过来！”她摆出要动粗的架势。

年老的那位说：“你将来也会老，年纪轻稀奇什么……”她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响了，慢慢地变成嘀咕声。她们之间相隔有三、四米远，中间又被密密麻麻的自行车隔离着，真要动武，想要“亲密接触”一番，还真不容易。

排在前面的骑车人，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神情各异。

有皱着眉头的，一副不屑的样子：吵什么呢，这大热天，力气没地方花是不是？

有的现出关切的息事宁人的神情：车流量这么大，擦碰一下也难免，又无大碍，就算了吧！

大部分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忙着去上班，没空！

而另有一些人是路过，看看热闹也好。

有一位三十岁光景的男子，将自行车横在停车线的前面，身子斜过来朝向后面，专注地伸长了头颈，半张着嘴，一副神往的、幸灾乐祸的等着好戏开演的神态。

忽然就想起鲁迅先生关于“看客”的描述来：北京的羊肉铺子前，一些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看客”的空虚和无聊，曾令鲁迅先生愤慨和憎恶，并作为“国民性的弱点”进行过猛烈的抨击。

这时的信号灯已经由红色变为可以通行的绿色，前面的人也许还沉浸在给这沉闷的等待带来生气的吵架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后面的人叫起来：“走了走了，绿灯了！”于是大家又都恢复了鱼贯而行，然后作鸟兽散，各归各的行自己的路了。

在生活的十字路口，素不相识的人们因红灯而暂时聚合在一起，绿灯来了，又默默地分开，如果不是由于一些小小的误会或插曲，也许不会彼此留意。不喜欢“吃”红灯，但红灯构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