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古城
资江岸边,云山脚下,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从宋代在这里建州算起,巳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如果再追溯一下历史沿革,她在汉代就是一个侯国的都城。
这,就是我的家乡——武冈。
古城,犹如一坛陈年老酒,芳香,醇厚。香得是那么遥远,醇得是那么深沉。就像见到一位气质高雅的姑娘,想丢,丢不开;想忘,忘不掉。
思念,久久留在心头。
古城,是我案头的那盆水仙,几颗白白的石子,几瓢清清的泉水,她就长得亭亭玉立,青翠光润,冰肌玉骨。她对我的要求甚少,而我从她那里得到的甚多。
敬仰,总萦绕在我的心头。
古城,是一件艺术珍品,存在的时间越长,她的价值越高;存放的时间越长,魅力越发诱人,人们越发会用不同寻常的目光打量她、欣赏她。
拥有,是我不灭的思念。
她从哪里来?远古的呼唤让我迷茫。而迷茫不能解脱我的心结。远去的,是否会在飘渺中失去光彩;古老的,是否还会有她生命的不衰?
她向何处去?未来的天空是我心中的空白。也许,空白处最能容纳。容纳思想,容纳哲理,容纳虚无。虚无不会是一种永恒,永恒也许会化作虚无。
古城的建筑是很有特色的。城墙始建于宋代,明江阴侯吴良主持重修。吴良是当时有名的建筑师,曾参与十三陵的设计。武冈城墙的设计也很讲究,全用每块重达几顿,轻则数百公斤的方形青石砌筑。永乐22年,(公元1424年)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第18子朱便封为岷王,封地武冈。从此,武冈就有王城之称。朱便的六世孙朱誉荣于嘉靖27年(公元1505年)于城外高处建一“为环五里许”的小城,将王府迁入,称为小王城。嘉靖45年,(公元1566年)武冈知州蒋时漠又于城南筑一新城。这样,内城、外城、小王城三城相联便成了武冈这座城市的建筑特色。三城艺术地分割又艺术地沟通。这种一地三城,城中有城城外城的壮观景象,实为天下少有。从而便有了“宝庆狮子东安塔,武冈城墙甲天下”的美誉。
城墙,是古老的象征,也是古城的一道风景;
城墙,是古城的碑碣,也是古城的一纸宣言。
我现在见到的城墙巳经缺胳膊少腿了,然而,它曾经有过的辉煌,既有史册的记载,也有口碑的流传,始终没有被人们忘记。就像古城那五座带“龙”字的桥——兴龙桥、攀龙桥、骧龙桥、游龙桥、化龙桥。传说这五座桥曾经是岷王为有朝一日当上皇帝的梦想而修建的御桥。桥修好了,他却乌呼哀哉。但武冈古城极富江南水乡特色的风景,五桥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至今,“五龙不出城”常常付诸文人的笔端。人们走在这里,总觉得有一种古朴的风韵在淘冶着自己的灵性。古老,有时就是一种美,一种精神的所在。
我一直赞叹立于古城文庙南面的那两棵银杏树,它是陶渊明的祖父、晋代名人陶侃在武冈任县令时亲手种植的。陶侃为什么要种树?为什么偏要种银杏?我自然不得而知。但树有着很强的生命力,特别是银杏,己有两亿多年的历史,在世纪冰川中几乎绝迹,唯独我国幸存。陶侃在武冈当县令时,为官清廉,政绩裴然。有一次,他将咸鱼送回家孝敬毋亲。毋亲接到咸鱼后沉思良久,然后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你做了官,把官家的东西带给我,这不但不能使我得到什么益处,反而增加了我对你的忧虑。”毋亲的信使陶侃震动很大,经常以此检点自己的为人。设想陶侃假若是一贪官,他种的银杏传下来的又将是什么呢?银杏的寿命再长也是会死去的,而一种精神、一种品德却比什么都具有生命价值。
我在呼唤古城,那是对远古的怀念;
我在思索古城,那是对未来的一缕情思。
历史的遗址,许多地方只留下残垣,留下瓦砾。但它曾经告诉过我们很多,你是否也把他当成瓦砾不屑一顾?我曾在古城一侧的“花塔”遗址痛苦,那里有人们擦不干的泪水。
花塔又名泗洲塔,建于宋代,塔下有南明兵部尚书傅作霖的墓葬。她与东塔(又名凌云塔)、南塔如鼎而立,是武冈的一道景观。可惜花塔、南塔均毁于“文革”。东塔因座落在资江边而幸免于难。有一天,我在市档案馆看到三塔鼎立的照片,仿佛它不是一段历史而是一篇童话,真实的变得虚无起来。面对美,心中油然而生凄楚:
“莫道美好的能长留人间,
岂不知丑恶是美好的桎梏”。
为此,我默默祈祷:
“苍天在上,
民心作父,
让心灵多一片蓝天,
让沙漠多一点雨露;
让生活少一些沉默,
让秋天多一些成熟。
让善良正直的火光,
照亮人生前进的路。”
毁灭了的,无法挽回,也无法重塑。只不过一种物质的灭亡而己。这种物质所体现出来的品格、精神以及它留给人们的思考、启迪是不会消亡的。
古城,也许有一天会从地球上消失,然而,当史册的光芒照射着人们的心灵,当传说化作怀念、向往、寻找,它依然会在宇宙间复活。
复活在不朽的笔端。
复活在不灭的魂灵。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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