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以前,总沉醉于爱情不老的传说中,以至于不能自拔。
直到结婚生子,恍然醒悟,不老的爱情很多时候只属于故事,传说终归只是传说而已,比如牛郎和织女,编造者把他们的相会归功于鹊桥。而我们知道,鹊桥人间是没有的,那只是天外的景致。
和妻子的结合,有些坎坷,有些苦涩。
那时,妻在远离县城的一个山乡卫生院上班。那是一个绝对的山乡,高耸入云的山,九曲十八弯的路,回趟县城需要一个多小时路程。遭遇初恋变故的我,在一位朋友的鼓动下,骑着摩托车来到来到那个卫生院,见到了相貌清纯的妻。鬼使神差,我和妻开始了交往。
和妻初交往的那段时光,是我和妻在一起最美丽的时断。那时的妻,做好了饭菜,在宿舍里等着打球的我回来。极少下厨的妻,在单位的厨房给我炒我最爱吃的青椒炒肉。晚上,妻和我一起,快乐地看着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在那方小小的闪着黑白亮光的荧屏里,也能看出最绚丽的色彩和最动人的故事来。激动不已的我常在黑夜里对着星空微笑,我不止一次,偷偷感谢上苍,感谢上天恩赐于我这么一个心忆的爱人。
妻是一个性情倔强和偏执的人,这是我和妻接触不久后发现的。我和妻的美好很快就遭遇到了尴尬。一个夜里,妻铁青着脸问我,你谈过恋爱了?我点头。妻的脸色更青了,谈了很多年?恩,那是我中专的一个同学,那时我们都不懂事,现在我们已经分了。妻的脸色夸张地扭曲了,你不是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妻疯狂地纽扯我的衣服,使足了劲把我往门外推。
我不知道妻如何会对我的一次恋爱如此憎恨。妻告诉我,她从没和男人亲密过,她也不允许他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密过。
这是一种怎样的逻辑,我无从考究。其实我是问心无愧的,我和我的初恋,只是属于时光道路里的一段不成熟的风景,而我,并没有犯过令妻不可饶恕的错误。
但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她无休止地斥问我,追究我和我初恋女友的亲密细节,然而一次次打发脾气。后来我知道了,这已成了妻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伴随着复杂的一段情感,掺杂着年龄的因素,也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我和妻在争吵中走进了婚姻的礼堂。一年后,争吵着的我们还有了女儿。女儿的到来,或多或少减少了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们都要花很多的精力在女儿身上,没有了更多闲余来吵闹。有了女儿的存在,我感觉到了一个家的温暖,有了对一个家更深层次的理解。
我也曾试着和妻进行沟通。结婚前,我想过,时间的推移或许能让妻从心灵的狭隘中走出来。但妻的顽固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妻从不听我劝解,甚至不能安心听我说话。妻能在吃着饭,看着电视,或是和我一起逛街的过程中,突然把话题转到我的初恋话题上,尽情讥讽我,甚至肆意诋毁我。我从开始的暴跳如雷到后来的无奈沮丧,再后来我总保持沉默。我看着眼前这个称作是“妻子”的女人,听着她嘴里冒出的一个个不堪入耳的言词,心里无限灰暗的同时,也在滴血。
然而,妻有时也是个可爱的女人。她会在我陪她逛了一天街的时候,坐在我摩托车后座上,环抱着我的腰,贴在我身后,说,老公,你真好!也会在看到我给买了一套毛线专门请别人为女儿织毛衣时,天真地对我说,老公,我会在多年以后,告诉你女儿,爸爸是最疼你的人。这种时侯,妻的温情总令我心醉。我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我的那个妻,那个泼妇骂街的女人和这个无限温柔的女人,如何能划等号呢?
我清楚,妻其实是有着心理障碍的。这同妻接受的家庭教育和妻的人生经历有关。妻并不是那种懂得自我调整的人,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和极脆弱的心理,这种矛盾的性格,造就了妻偏傲而自负的性情特点。妻的家庭经济不好,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在了偏远山区,而和妻处于相同环境下的同龄人,而时的伙伴,包括学时的同学,很多人依靠了家里的关系和爱人的帮助,脱离了原先的恶劣工作环境,调入了县城,或过上了相对安逸的生活。而妻没有。妻和我,注定要经历白手起家的艰辛。在现实生活的困境面前,妻选择了一种欲罢不能的自我责怨的心态。我不能怪她,也责怪不得。这是一种生活的姿态,很多女人或许也如此。坚强是一种性格,而性格不能选择。妻生就了这种性格,于我,不能短期改变,只能接受。
经常怀念那来自心灵深处的爱情。就如留念初时结识妻时的那饭桌上的青椒炒肉,咬在嘴里,脆滑细腻,香味扑鼻。我喜欢妻躺在我怀里的温暖,喜欢妻娇羞地看着我的迷离的眼神,喜欢和妻一起抱着女儿时的温馨。这是一个男人对家的最简陋也是最美妙的向往。妻不在家的时候,独自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爱情和婚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这是一个古老而陈旧的问题,也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话题。想着想着,拖着疲惫的神经,沉沉地睡去了。
看过一篇文章,名字叫做《走在婚姻的十字架上》。内容很简单,也就是说了些关于婚姻的矛盾。我并不太记得内容,只是对文题记忆深刻。“走在婚姻的十字架上”,这于我或许太过严重的,但我的内心却真实地在婚姻情感的十字架上煎熬。如何来改造妻的性格,如何来营造一个温暖的家庭氛围,这本不是一个刚儿立的男人该面对的问题。但我却需要在繁杂的工作压力之下,带着疲倦的身躯和头脑来应对这么一个问题。
秋天,有雨。远远地,妻从单位回来的公交车上探出了脑袋,妻无疑是开心的。而在站台等候的我,除了一份乍来的暖和,却紧紧地绷着内心的某根神经。我担心着,不知道哪一个时刻,妻便要在秋天的和风里,给我一把冬的冰凉。
爱是很难保鲜的,所以,爱很容易就不再年轻了。不企望爱永远不老,只想让不再年轻的爱,能不轻易老去。这,该不是奢望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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