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彤云,殷红如酒。惊鸿一瞥的邂逅,如同透明洁净的秋语,撒落在心底,化成深藏的眷恋。一场不曾预料的邀约,让我晦涩的水墨悄然着色,画秋天,画你的容颜。坐在夕阳无限的山下,借用纳兰词的韵,与你说,人生本是初相见。挽你的袖,嫣然笑起。绕过水榭亭台,看粉蝶飘入荷香。秋的梦境,次第繁华。驻了心,便无处逃遁。从此,你的额上,络下,心海凌波的吻痕。
千山之上,风啸啸而来。与你相逢,岂只是上天的赐予。多年以来,仿佛就是在期待一次这样的偶遇,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意。让我在漫漫红尘里,找到一个等你的理由。然后,山水共一程,与你相偎,说清风竹影,说人生逸事,说细水长流,说到腥腥相惜。大概这一生,最美的传奇,便是在这样的红尘深处,陪你说尽世间的喜嗔愁伤。
总以为,红尘有你,便是个幸福的名词,常常对着清浅的月光,在你跟前,写传说的故事。浪漫的桥边,料峭的悬崖,甚至记不上名字的角落,都一一记下了,流云与海水许过的誓言。我们彼此遥远,却又刻骨的熟悉。因为呵,对你是如此推心置腹的喜欢。
各自在风里张望,天淡如水。我与你,其实没有距离。你看我笑容清澈,站在你的身后,用文字恪守着夜,一直守到天明。等待的时刻,很自然的忆起,世间曾有过不老的传说,一如你我全部的故事。琴盖轻掀,十三弦过后,便醒了沉醉的人生。扭头,在幽静的旋律里却步。对着明亮耀眼的星空,对着清俏涤荡的秋月,抚青丝三千,浅笑嫣然。为你,就这样沉溺,便也心甘情愿。
冥冥中的相视,轻易入了诗中。聚与散,都依依。闭上眼,旧时尘,都散入了泥土里。指间轻弹,眨眼便过了三个秋冬。留下了春天,继续述说着一生向往的主题。折下所有情丝,我飘身成莲。莲蓬之上,我是你初开的蕊,脉脉含情。池边,是你驻足的温柔。怀抱一叶初绽的娇羞,我低低的诉,你细细的听。一朵一朵的芬芳,于彼此手上温柔遍植。
秋天去了,曾背起行囊独自流浪。我在黑夜里奔跑,步履维艰。以寂寞为笔,画绝世的词谱,画自以为是的洒脱。用想象的颜色,装饰青春的情节。蓦然回首,触目惊心。薄薄的纸上,积满层叠的灰尘。那些欢乐的过往,一并落成化雪的暗伤,之后,空自对着长夜,念念有词。醒来,方知一朝沧海,一宵梦断。如今,谁为我执笔,记下这一场孤寂的绝怅?
雨一场一场的下,夜背着伤感,迅速老去。曾经的陈词与陌生的变调,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侧身扶着黎明的门槛,听当初的逝水流年,谍谍的说着秋之初,水之湄。却在转身时不忘问,何处旧时颜,缱绻而来,挣扎而去。站在虚妄的尘缘之外,敲碎了,所有的等与待。剩浮游的冷,没入指尖。
有什么可以,让我在寒潮潸潸里,暖切切的疼。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隐约有微弱的光,引我走向来时的路。于是记起最初的相遇,一点一滴的心怀感动。静静。看着你转身,我执意回头。时光颓然说着不舍,御风而远的脚步,清晰直至模糊的声音,彻夜在心海回荡。躺在诗里,疲惫的合上眼帘,睡去。兰花在我脸上开了,雪白的芳香,吻去我的创痕。只有此刻,我在你怀里,安静如兰。
曾驻足。也曾远离。回忆之下,年华又远。却清楚知道,在遗落的水边,打散的忧伤,已搁浅。错别而今,始终温暖如新。便如此刻,心海无澜。
于是,今夜,在某个月色里,我以秋天入词,一遍遍的说着此时彼刻的怀念。或许只有这样,才会在有生之年,都不会忘得了。而在心上,枫红的姹紫,一直安然盛放。
叹息。情深奈何笔浅。握着文字,站在黑暗之外来回躅踯,如何把我的彻悟,一一说与你知。你看,事过境迁,旧事复如歌。所有的词句,在三更之后,归于沉默。
人生若只如初见,真好。三百年前的纳兰,他该是多么的睿智。留下三百年后,一样的悲欢,却予我以不同的心境。月似当时,人不是当时。卸下了沉重与忧伤,我悠悠的对你说着,最最温柔的心事。
(2003年9月13日,初识烟雨红尘,留此文,作一纪念。)
本文已被编辑[鬼魅罂粟花]于2006-9-14 12:19:2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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