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从来没听过花开的声音,从来。
关于幸福,一直有可遇不可求的说法,我只记得,还在我更懵懂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获得幸福是要有智慧的。在很多年之后,我一直没有怀疑这种认定。
从十多年前,因为某件事突然的经历,我的灵魂就好象已经离开了我,飘浮于空气中,秉着生存的小小本能,终于慢慢感觉到、待到生命里的冰原渐渐复见人气。
但我一直感觉不到幸福。
我的灵魂,似乎已孤独了太长时间了。
我已不相信,花会再开,即使,有花开在了我的眼前。
<二>
最近,父亲被发了病危通知书,病床上的人在煎熬,身边的人也都在熬着。抢救,稍复,再抢救,再复··· ···尽管一年以来,父亲每况日下,我们已有心理准备,但眼看着一条生命在人生最后阶段的挣扎、反复,还是不止地泪下,深深感觉到无奈。
在三四年前,父亲就已经失聪,活动能力也越来越差,生活在清寂无声的世界。
听母亲说,昨夜父亲把氧管、胃管给拔了。他想尽早结束生命的心思,在近两个月以前就已表露无遗,那个时候他还很清醒,母亲成了他生命安全的看守人。每每和一个寻死的老人争斗,母亲身心也疲惫不堪,但是她依然尽心地看护着他——虽然因为囿于工作我看不到,但我相信。
父亲染重病的十年来,母亲一直没让我们操心,尽管她本人也有着三十年的心脏病史。
父母是鸿雁传书的两地情,婚后的八年才一起生活。我对父母的恋爱过程不是很清楚,曾经问,你们当年是怎么谈的恋爱,俩人居然都不说话,只微微笑。我不得以知。
但由此我确知一点,在父母的心理,都曾听过花开的声音。
花开的声音,我真的没听听过。
我想,那一定是很美好,美好得足以坚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磕磕碰碰,杯盏碗碟,甚至更长时间,更多的折损。
我曾经是一个心情热烈的孩子,于是青春期就被自己灼伤过。
我曾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青年时就被肆掠了纯洁。
在这个突然转冷的秋天,眼看着身边的亲人,就要离开这个凡世,我疑惑,我还能,听到花开的声音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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