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桔红的霞辉在竭力展示着落日的余威。远山被一层淡蓝的薄纱笼罩,相亲女子般娇羞地躲在面网的后面;河水很清澈,如一匹平铺着的绸缎,霞光在上面撤满耀眼的碎金;堤岸被葱郁的竹林掩映,清亮的蝉声在林中此起彼伏。
岸边有一位清癯的老人,朦朦雾霭抚摸着他花白的头发并同他怀里那只足有十斤重的白猫;老人的脚下,是一根粗糙的钓竿。
这个夏日的傍晚,由于情绪使然,无意之中,我抬脚走进了这幅画。
只见那白猫极娇柔慵懒地依偎在老人怀里,老人的左手抱婴孩般托着它的头,右手轻轻梳理着它雪白的毛,眼睛注视着水面,有鱼咬饵时,他便腾出右手,“呼”一下扯起钓竿,便有活蹦乱跳的鱼儿在空中舞蹈。白猫冲着鱼儿“喵呜”地叫一声,但身子仍不动弹,老人又伸出左手捉住鱼儿,小心地喂进白猫的嘴里。
我完全被白猫高贵的气质慑住了。愣怔良久,我鼓起勇气走过去,忐忑地说:老爷爷,我可以抱抱你的白雪公主么?
老人转过头盯着我,疑惑地问,白雪公主?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猫,恍悟似地一笑,说,可以,可以。
白猫偎在我怀里,一点也不害怕,只用那双玻璃珠似的宝石蓝眸子盯着我,眼里溢满了信赖与温柔。那片刻,我心中郁积的虚空和冷寂全都融化在这信赖与温柔里。我就那么抱着可爱的白雪公主,直到夜幕拉开,才恋恋不舍地向他们告别。
十天后我出差归来,在同样的时间,我又去了河边。仍是夕阳、霞辉、翠竹、老人和钓竿。我有些急促地走到老人身边,意外地,我看见老人怀里空空如也。
老爷爷,白雪公主呢?我轻声问。
死了。老人仍凝视着水面,声音显得很空洞。
怎么会…… 我难过地垂下了头。
邻居女人诬它偷吃了她的香肠,一扁担打下去,就…… 唉!老人苦笑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站起身默默地走开了。
此后,夕阳、河边、翠竹、老人和钓竿,还有我,构成了一幅永恒的图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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