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河水,悠悠的小镇。
缓缓摇下车窗,迎来太多的目光,都在好奇的打量。女子开车很平常啊,从容的停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秋日的阳光很温暖,树下的棋局散了。友好的说,受朋友所托来找人的。又从车里拿出瓜子,糖,烟之类,人群很快聚集,热情也渐渐高涨。有人捡到我故意遗落的名片。“楚小萱”于是都亲切的叫我“小萱”。并不急于问什么,仔细观察他们,亲切的有些陌生。
“老人们并不热衷于烟卷,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上等烟丝,长辈都笑了。他们的皱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年轮。快嘴的始终是女人,嗑着瓜子,不忘问找什么人?
“桃花”两个字一出口,刹时一片死寂的沉默和压抑的安静。
“如果不是看你这样礼貌,你的车别想要了。”威严的族长气派的挪出来,年纪已经快九十了,还这样倔的脾气。
“怎么惊动您了?”
“这镇上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镇长都要给点面子呢?”
“不过,打听一个小女孩,如果……那我走人。”故意这样说,知道淳朴的人们不会怠慢客人。
被让到小板凳上坐,还面对族长是很高的荣誉。
“桃花在坟地的北角。毕竟是黄家的丫头。”族长爷爷惋惜的说,“都好久没有人提她了。”
“桃花,坟地?”
“桃花跳河了,连尸首都没有捞上来,念及她是黄二唯一的血脉,才特许她进入坟地的。”说的好象很有人情味。
“那是个小蛇精,精灵古怪的。跳河的那一年,她才15岁,一点也不安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全是鬼主意。”
“小学毕业的时候,桃花考了全县的第二名,为小镇争了光。”……
安静的听故事。
“黄二,有人打听你家桃花呢?”大嗓门的,喊那牧羊归来的羊倌。
渐渐下山的夕阳余辉里,那衣杉褴褛的竟然是……昏然倒地。
炕是热的,镇上唯一的旅店。
“不用担心车,全镇上没有几个会开车的。”老板娘很精明,见我睁开眼睛,赶紧消除我的后顾之忧。勉强的点头笑笑。
“小萱,晚上吃什么呢?”
“随意就好。”
“你真的很……说不上来的感觉。”
“慢慢就感觉出来了,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可以,可以。”
“小萱,你真大方,都花了大几千了,眼睛都不眨。”
“房子盖的差不多了吧?大概还差多少?我去县城取。”
“能问你,为什么对黄二那么好吗?你是桃花的朋友,不可能啊?”
“绫子婶,你还记得桃花吗?”嫣然一笑出门。
羊群扩大了,很轻易又找一个羊倌。泥瓦匠也不缺,三间平房几天后就晾干可以住了。总是避开别人的追问,都说黄二遇见贵人了。在小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心血来潮要去看桃花的坟。
“小萱,你就是跑这来了。”宝祥居然找来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再呆几天。”
“不行。”
“那下午再走吧,农家也难得你们来,你们城里不是时兴什么游吗?”绫子婶连忙打圆场。
“你怎么找到的。”
“清水镇,你总是提起的地方,还有你取钱,暴露了你的行踪。都快30岁了,还这样任性。”
“你总是敷衍我,不肯和我来。”
通往坟地的羊肠小路上荆棘丛生,野草漫漫。
“黄莺,土里土气的名字。”宝祥摇头。
“那是学名。桃花更加的通俗,你看雕刻的多么逼真,大眼睛的单眼皮女生,可爱吧/”
“真实美,朴素美,不象某人不怕疼的点痣,植眉,割双眼皮……的瞎折腾。”
“都是最简单的小手术,儿子象美丽的妈妈,不好吗?”
“美丽?自我欣赏。”
“自恋,行了吧?”
“还是黄莺同志安静,也可爱/”
“那你喜欢黄莺了。”
“是,我还爱上桃花了。”
站在“黄氏李凤”的墓前,泪水奔涌。
“桃花,不想嫁是不?”
“娘,我才15岁,不想。”
“离开这儿,贫穷会压死人的。你爹嗜赌成性,已经输光了你的聘金,非嫁不可的。”
“娘,你才39岁,和桃花一起离开,咱们出去打工。”
“不行的,你还小,不还不懂得。”
“15岁了,我长大了,我会去打工,挣钱还债。”
“娘知道桃花非常的坚强。娘把玉桃花送给你。”
“透彻之极,好漂亮,娘给我取名桃花,是因为我出生在三月,还是因为这晶莹惕透的玉桃花呢?”
“桃花啊,你真的很调皮。”
“娘,我不想,象娘一样那么温柔软弱。”
“桃花……”听着听这就睡着了,在娘的身边感觉真好。
娘安静的走了。剧毒的农药,无力回天。桃花有孝在身,不用出嫁,但是被看管起来。那个雨夜,那个河水上涨的狂风暴雨夜,终于有机会逃了。通明的灯火,逼的桃花无路可走,只好狠心的一闭眼,跳进湍急的小河中,滔滔河水带走了桃花。
命不该绝,下游被救。桃花就带着仅有的那只漂亮的玉桃花,依靠自信和勇气开创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还幸运的遇见宝祥---懂得心疼和深爱的帅气男子。
“小萱,我们回去吧,桃花已经留在这里了。”
魁伟的梧桐树下,已经聚集了太多的人。“要不要报警”宝祥紧张了。“静观其便”小声叮嘱他。
“桃花出落成这样,真的难以置信。那个清瘦的黝黑丫头居然这样白皙和富贵了,凤嫂,泉下有知应该是欣慰的。”绫子婶感慨的说。
“欢迎大家有时间去小萱家做客。”
“桃花,你真的不见。。。。”
“有房子住,有羊群足够他安享晚年了,无法面对,等我心情平息,还需要时间。”
“桃花,过来/”族长爷爷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拍拍宝祥的手,一个人过去。
“爷爷,桃花甘愿受罚。”
“你都嫁人了,免了。”居然是怜惜的口吻。
“小龙,都10岁了,非常象桃花。桃花一直放不下以前的事情,所以……”
“黄二媳妇是个好媳妇,还生了桃花这样一个好女儿。总是上小镇的头条。”
“爷爷,桃花依旧,爱出风头。”
“你还不过来。”爷爷的目光严厉的扫向宝祥。
“蒲团都给你准备了,跪上去。”
“这,这……”笔挺西装,锃亮皮鞋的宝祥无可奈何的任由摆布,笨拙的磕头。终于完成他都不肯起来,原来晕了。
“姑爷,随时欢迎你来,待为上宾。”绫子婶笑着扶他。
“待客之道太荒谬。”
“以后不会了。”
浓浓的依旧是乡情,永不忘怀。穿越了无边的青纱帐,再次别故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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