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高考落榜,背负着父母亲的千叮万嘱和临时凑来的300元钱,小凤孑然一人来到南方某城市打工。初来乍到,面对偌大美丽的城市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心里异常激动和兴奋。暗想,在这里一定会找到一份好工作的。可几天下来,面对大大小小招聘广告上的“大专、本科”学历要求,已没了初到时的兴奋和信心。就连小小米粉店,要的也是“熟练女工”。像她这样毫无经验和一技之长的高中毕业生,人家连瞧都不瞧,她茫然了。“难道说这城市真的容不下我?”她突然后悔当初的决定,可箭已离弦,岂能收回荡!
先是去了一家职业介绍所。交了50元中介服务费和20元保证金,外加10元钱的来回车费,坐在他们的摩托车后,在城南的一个小巷里拐了两个弯,到了一座两层楼的旧房子,门口挂着一块用黑正楷字体写着“××日用品厂”的招牌。里面的几个中年男子打量了她一番,问了一些情况,然后让她第二天8时去上班。可后来回到旅社,回想起那简陋的办公设备和中年男子诡秘的笑,心里不由发紧,第二天就没敢去报到。
后来经朋友帮忙,小凤进了一家酒店做服务员,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什么苦活儿都干。又苦又累,白天笑,晚上偷偷地在被窝里哭。家当然想回,只是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
几个月后,她因实在吃不消这样的工作量,便辞职到了一家声讯台应聘作了主持人。刚到时,感觉这份工作比酒店轻松多了,上班是坐着,起码不用跑腿。台里分了5个班次,12个小时一班的长倒班是时间最长最辛苦的班次,酬劳是每周业绩达到420分钟的同时,每分钟8分钱,业绩好的有200—300元的奖金,享受60元的午餐补贴。钱当然是想要的,但也不能把自己累着了,小凤挑了3小时一轮的日短班,除无午餐补贴其他都差不多。就这样,也没和台方签订任何劳动合同,就正式上班了。
机房位于一间改装过的大办公室,靠窗摆着十几部电话,每张桌前都立着高高的玻璃隔板。和她一个班的还有另外4位小姐。第一天,呆坐了两个小时后电话铃终于响了。提示音一停,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您好,知音热线,我是主持人小凤。”对方沉默了一会:“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哦?她微微一愣:“咱们已经交上朋友了。”“你的真名叫什么?”她干脆地回答:“我就叫小凤。”“你有多高?”“中等个子,”她笑笑:“咱们来谈点别的吧,这位先生,你平常喜欢干些什么?”“我,喜欢下围棋。你的传呼多少?”“我没有传呼。”“你这小姐怎么这样,我诚心诚意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怎么总是敷衍我?你的服务好差!”没等她说话,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白天的电话量实在太小了,收入当然也少。听说有位当晚班的同事想找人调班,小凤就主动与她调换了。晚上的电话果然一个接一个,忙得不亦乐乎。凌晨2点钟,她接进一个深夜无法入睡的寂寞男子的电话。他“喂”了一声。小凤觉得声音很熟,仔细听下去,是前段时间常去酒店的食客,那时,她除了为他们端菜倒酒外,没说更多的话。那人在电话里说话颠颠倒倒的,很无头序,一会扯身边某人精神失常,一会谈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对王菲的婚变也有自己的看法。一直聊到5点钟,那人才挂机。
时间一长,惟独受不了的是那些无聊的骚扰电话,小凤却因不会与客人“聊天”而得罪客人。班长几次三番说要炒她的鱿鱼。两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她轮到休息,便打了一个电话到声讯台辞职,台长说要提前一个月通知,否则不发工资。她想到至今尚未签订的劳动合同,就冲电话里大声说:“让工资见鬼去吧!”然后用力地扣上了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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