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打来电话,问有没有得到他国庆结婚的消息?
哥是姑妈的儿子,有着俊秀的外表,还有着忧郁的内在!生活在天津这样喧闹的都市,仿佛对于他来说,是不适合的!
六岁那年的冬天,我和爸爸第一次坐火车去看望姑妈,也初次见到了我的哥。那时候的哥就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因为我只会讲很难听懂的扬州话,常会让哥莫明其妙,可是,他却不会笑话我,且认真地教我讲普通话。多年以后,从姑妈精心保存后带回来的磁带中,传来我们清晰稚幼的童音,让我于微笑中瞬间想起那时的快乐。
幼小的我对于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哥哥,内心是羡慕的!因为他时尚的衣着,还有一口好听的天津话,我想,那个爱睁着大眼睛看着哥的我,一定是很傻气的。
姑妈带我去理发店剪去那长长的头发,换了个当时流行的童花头,让我变得象个日本的小女孩子。不再土气的我,被哥牵着小手,去小区里的小花园玩,然后在他的小朋友们面前介绍说,这是我妹妹!
哥的童年,我想过得不算是幸福的!因为,他的爸爸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没有正经的工作,总是在外面玩乐,家庭中的一切开支,得靠姑妈做幼儿园的阿姨还有早晨送牛奶的工作来维持。也许,那种家庭氛围是不健康的,所以哥总是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的成熟与安静,我从没有见到他开朗的大笑过,若是高兴了,他最多也是微笑一下!
因为离得太远,我们总是过个两三年后,或我去或他来得见上一次!每次见面,我都会很亲呢地叫他哥!从他依旧清瘦的脸上,从他游离迷茫的眼神中,我总是感受到一份深深的忧郁。常从家人的交谈中、姑妈的抱怨中,知道了他父亲生意失败、有了外遇等种种不好的近况,那时候哥的神态,是在躲避中沉默的。
听说姑妈终于和姑父离婚了!哥和表弟的抚养权被姑父要了去,姑妈净身从家里搬出去了。然而,哥和表弟的生活,却还是由姑妈来承担,因为他们的父亲根本不管。姑妈年龄大了,又没有固定的工作,开了家服装门市来维持三个人的生活,生意很清淡,曾是那样美丽的姑妈,在这样沉重压力的生活中,变得越来越憔悴了。那时的哥,虽说参加工作了,却还是很消沉的。
二十岁的我,选择了去天津工作!因为和姑妈一家住在一起,常感觉哥的性情是古怪的,年轻的他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很淡薄的样子,他好象没有什么朋友,假日也不去外面和人聚会,更察觉不到他是否经历着青春年少时该有的浪漫爱情,他总是爱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音乐看着书。那时候的我们少有交流,有时候就会发生莫名的冲突,于是他沉着脸生着闷气,而我就偷偷哭泣个不停!
关于哥的青春时代,我找不到怎样绚丽的色彩。从天津回来后,姑妈常打来电话,说,你和你哥的感情是最好的,你有空了,能不能常和他谈谈?他太孤单太忧郁了,总是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
从姑妈那里得知,好象他经历过几次恋情,却又总是不欢而散,留给他很多的伤痕!而那些分开的理由,有性格方面的,也有清贫的家庭问题。爱情走后,他把伤害都喜欢放在心里,慢慢折磨自己,不和姑妈去作半分交流。于是,看到他越来越瘦,越来越孤僻!姑妈感觉到很害怕,她不想自己的儿子这样下去,每次想和他谈谈,才一开口,他就丢下一句:您甭管了!
于是,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他,内容大致是让他走出忧郁,能够感受到母亲的爱!他回复说,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他想自己成长!
前年,哥用一个短短的假期来我这里,他每天就是想出门去找寺院。因为我工作的关系不能陪同,就让我先生带他去附近的各大寺院。先生回来说,你哥到哪里都很虔诚,跪拜、祷告,他是不是想出家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和他聊起,他说,他在研究经文!他将他同女朋友出门游玩的dv放给我看,露出开心的笑容,可是,我却感觉到他笑容里面还藏着什么。后来姑妈告诉我,其实,这个和他同居两年的女朋友已经选择分手离开了他。那一刻,我于内心好怜惜他,他那孤独的灵魂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依靠?
好久,我们都不曾联系了!
从深圳回来,听到哥要结婚的消息!我有着惊喜,也想知道他的故事!
电话里,我对他说,哥,你知道吗?我很高兴!一听到这消息,感觉真好!哥,我祝你幸福!
哥在那边笑着说,谢谢!语调很是轻快!
我说,哥,我听到你幸福的声音了!
那你一定要来!你那样瘦,用一根橡皮筋轻轻一弹,你就到我面前了!哥的玩笑话竟说得很生动!
我笑了!笑得眼中有了泪水!
哥,我一定来!因为,我想看到你幸福的样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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