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死了。

小五在八楼的天台上，伸开双臂，想飞。像一只鸟的样子，纵身一跃，迅速坠落。掉在地上的姿势绝美，从身体里涌出的血如同盛开的玫瑰，灼眼的艳丽。

子君此时搂着美妮，在他和小五去过的公园长椅上。那时他吻小五的耳垂，像吮着鲜甜多汁的水蜜桃。小五不闪不避，唇角逸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五母亲经常被酗酒后暴跳如雷的男人痛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她撩起衣服，给幼小的女儿看斑斑伤痕。小五恐惧地看见母亲原本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悚然的伤口。

母亲彻底疯了，赤身luo体奔跑在大街。小五没有抓住她，只看见太阳光下白花花的肉体逐渐模糊。然后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母亲像鸟一般飞起来再坠下。风把血液腥甜的味道灌进小五的肺里。她呕吐，不停吐。

小五诅咒那个男人下地狱，他不久酒精中毒，死在一堆垃圾里。小五被大姨收养。子君是表哥，大她四岁。子君可怜小五，尽管她总是对他的靠近充满敌意，依旧笑脸相迎。

十八岁，母亲忌日。小五在天台喝酒。子君说我陪你喝。子君偷他爸的一瓶茅台。小五边喝边哭，倒在子君怀里。子君开始吻小五的耳垂，圆而小巧。然后是唇。小五不闪不避。酒精让他们都失去理智。小五身体里一把火熊熊燃烧，子君冰凉的手指给她安慰，潜意识里索取更多……

子君在带着腥味的夜风里清醒，惊觉铸下大错。借着月光看赤条条躺着的小五，双眼空洞，面若死灰。子君说，小五别怕，我会对你好，我会好好爱你。小五静静穿衣服，一滴泪落在手背。拂开子君伸出的手，跌跌撞撞回去。

子君加倍讨好小五，有空拖她去看戏，去游乐场，去公园，情话绵绵。小五总是冷漠。子君吻她，不闪不避，不回应。子君说，等你满二十，我们就结婚。小五缓缓在唇边晕开不易察觉的微笑。

大姨托人给子君介绍女朋友。小五没有表情，子君推托。大姨强拉子君去相亲。渐渐子君躲着小五。有天，子君对小五说，他爱上美妮，希望小五祝福他们。小五悄悄抚着肚子，不说话。

小五走上天台，伸开双臂。母亲悲戚的脸不断出现在半空。于是小五踮起脚尖，想抚摸母亲。母亲飘走了，越来越远。心急的小五想飞起来。最终像断翅的鸟，迅速坠落……

太平间，子君拥着美妮，哀叹：“可怜的哑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