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暑假就这样匆匆而去,我曾经想着暑假要在郑州这里打工,用自己的汗水赚下人生中的第二笔钱。可是母亲打电话说她新买了一个手机,用她自己赚来的钱。那是她新找到的一份工作。我想回去看看。
去年的暑假我赚到人生中的第一笔钱,整整有一千元。我给自己买了一个手机,理由是母亲告诉我大学生了应该有自己的手机。我发誓当我赚到第二笔钱是一定还母亲一个手机。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农村生活了这么久的母亲会对手机产生如此的渴望。我只记得每当她看到她的两个妹妹手中拿的手机,就会一遍又一遍讲起她的苦旅人生。
回到家里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母亲拿出手机来看一看。母亲小心翼翼的递过手中的手机,就像递过一份珍宝。我拿过手机,还不错,一款红色的的cete手机。是母亲最喜欢的颜色。母亲看了我半天,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来,“母亲节那天怎么没给妈发个短信呢?”我的心里一惊,原来母亲是知道母亲节的。“我忘了”我说。我看了眼母亲,她有些失望。我躺在床上,找到收件箱。那里出乎我的意料,有二十多封未读短信。我仔细的找着,终于找到了那条“母亲节快乐”。
第二天,我告诉母亲,她有好多短信没看。母亲告诉我他不懂看。我在手机里找到收件箱,然后告诉母亲找到这里然后按下确定键就行了。母亲指着上面的“收件箱”三个字问我,“这三个是什么字?”我哑然无语。
母亲那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不识字了。可母亲却是其中一个。那时候母亲家里生活不好,还有四个孩子。四个孩子的上学钱令本就难以支撑的家庭更加难堪重负。外婆决定让其中一个辍学在家帮她。舅舅是老大,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在那个年代,男孩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他不可能被外婆选中。两个妹妹又太小,因此这份本来属于舅舅的重担落在了母亲头上。母亲告诉我又一次她投了外婆藏在盐罐底下的一块二毛钱,跑到老师那里偷偷交了学费。那已经是母亲辍学以后一年的事了。这位老师很惊讶母亲的举动,可是还有她更没想到的。外婆找到了学校要回了学费,然后,当然母亲被打了一顿。很多年以后,从我身上还隐隐的能看见当年的痕迹。因为从小到大我都能得到比其他表兄弟更多的压岁钱,而外婆总会找到各式各样的理由。比如要升初中了,要考大学了什么的。但我却从没看过其他人有这种待遇,好像升学的永远只是我一个。
没上过学成为母亲一生的痛,许多年以后,当她的儿子慢慢长大上了学之后,也就很自然的承担起了另一份工作,那便是教母亲识字。可母亲好像总是学得很慢,可母亲不那样想。母亲经常会对我提起当年她的一些同学。她回告诉我,当年哪个人是她的同桌,而现在又在那里工作。还自豪地告诉我如果当初她继续读下去,也会和他们一样。说实话,我不太相信。有时候我想告诉母亲,上学远不止识字那么简单,可母亲不懂。在她眼里只知道上学就是识字。所以每当母亲一遍又一遍的讲述她的苦旅人生时,我总会找个机会走开。许多时候我都固执的认为母亲那样做是在逼我,她想从我身上实现她所不曾实现的愿望。母亲的这种习惯也曾一时成了我难以释放的压力。记得史铁生曾经说过,儿子的痛苦在母亲那里都是会加倍的。可没有人知道,母亲的苦难在儿子心中也不曾少过分毫。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替母亲实现自己的梦想是我一出生就注定要承担的责任。世界原来如此,下一代人永远比上一代人生活得好。因为他们的路已由上一代人走过一半,他们要做的只是走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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