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坐在这里,低低地叹息,遥望窗外浮云,所有的恩爱情仇一齐浮上心头,竟无语,泪眼蒙胧,不知从何处下笔。那么,就从一个萍字开始吧。
风狂,雨急,夜黑,天冷得彻骨,路泥泞,我拉着诚的手,低声地挽留:“今天就别去了,天气不好,在家里好好地休息吧?”
诚摇摇头:“为了两个女儿,我岂敢偷懒?梦萍,我岂能再让你失望?”我再无语,痴痴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之中,良久良久……
雪儿的哭声惊醒了我,转身进了屋内,抱着那刚满半年的小女儿,心里却总觉得紧张,莫名其妙地悬了起来,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女儿静静地睡了,望着那姣小细致的脸,心思千回百转,我了无睡意,前尘往事一齐聚上心头。
(一)初踏不归路
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屋外,雨流成河,屋内,滴水成盆,一盆满了又接一盆,风偏偏与我作对,似乎想掀起整个茅屋,我抱着不满周岁的女儿冰儿,欲哭无泪,恨天恨地恨诚,诚啊诚,我嫁给你,为何你竟无法给我们母女二人一片安身的地方。
雨过,天晴,望着家中的零乱不堪,屋已惨破的无法居住,家里没一件象样的家具,而年轻美丽的我,连一件出门穿的衣服都没有,咬咬牙,抛下不满周岁的女儿,别了不能养活我们母女的诚,踏上了打工的路程。
城市的工作远非想像的那么容易,我除了年轻美丽再无一技之长,做过各种工作,却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解决,又怎能赚钱盖起那座新房,偶然,看见打扮妖冶穿戴时髦的女子站在街头拉客,而疲惫的我就这样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尽管我生于农村,长于农村,但是我的年轻与美丽自是带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风韵,于是在都市里尽情的挥霍着我的青春亮丽,尽情地赚着这肮脏的但却实实在在的钱,有了钱,就可以把家中的破屋翻盖一新,有了钱,就没人可以轻视我,轻视诚,这些年来,我看够了别人的冷眼,受尽了那无钱的滋味。
夜半梦醒,依稀是诚无奈的眼神,依稀是冰儿的哭声,踏进家门,屋更破旧不堪,冰儿,离娘身的小女儿呀,居然能蹒跚学步,呀呀学语。而诚,依旧在家里种着那两亩薄地,依旧没有半点起色,只是推给了我一本帐单,化肥,农药,甚至连冰儿吃的鸡蛋都是赊欠的。眼里悄然蓄起了泪,我扭过头,再也无语,默默地拿出了钱,掉头而去……
这一去就是六年,六年了,我的青春美丽不再;六年了,女儿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的大门,而我陪在她身边的日子是那样的少;六年了,终于攒够了盖房子的钱。可六年在外的辛酸,在外的凌辱又有谁知?
家终于盖起明亮的房子,新房里是全新的家具,微微地笑,所有的付出都有了价值,尽管这原本是诚的责任,我终于有了一个象样的家,有了属于我的地方。
(二)福兮,祸兮
年近三十,诚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养家糊口的工作,尽管累,但他没有半句怨言。懂事的女儿也总是考个第一回来,我就守着女儿,守着诚,整日为一日三餐忙碌,忙得心满意足,这才是我想要的日子,平静而恬淡。
而微微隆起的腹部提示着新生命的到来,我暗暗地发誓,要用我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爱给我第二个孩子,决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与磨难。而诚对我是那样的呵护,那样地关心。
小女儿雪儿顺利地出世了,日子就这样在幸福宁静中悄悄地过着,我以为可以就这样过完一生。
只是今夜,夜是那样的长,雨又是那样的急,而我的心为何总是这样起伏难平?
电话铃蓦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冲过去抓起了听筒,里面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诚被车撞了,现在生死未知,已送到了县医院。”只觉得天旋地转,靠住了墙,我不能倒下,诚还在医院里等着我,等着我用生命用全部的爱唤醒他。
叫醒了兄嫂,赶到了医院,诚被撞得面目全非,已是昏迷不醒,我出奇地冷静,尽管心底惊涛骇涛。没日没夜地守着诚,诚啊诚,为了我们两个女儿,为了我所有的辛酸,为了我所有的爱,求你求你醒来,负起你该负的责任,好不好?
我的痴心终于感动了上天,诚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后,终于睁开了双眼,慢慢恢复了知觉,慢慢有了意识。可是他的大脑受了严重的创伤,却再也不能担负起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的责任。
(三)不归路
家中的积蓄已然花光,而且欠下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债务,抱着小女儿,搂着大女儿,望着已经痴呆地诚,我已是欲哭无泪,苍天,你何其不公,为何要让我承受这所有的苦难与磨难呢?而诚只是傻笑着,再不可能与我一起分担忧愁与快乐,快乐?我苦笑,以后我的人生还会有快乐可言吗?
再一次抛下未满周岁的女儿雪儿离家而去,我的女儿啊,不是我不爱你们,只是我的爱让我不得不离开,我必须养活你们,必须支付你们的学费,也必须养活你们那个父亲,更要偿还那笔近乎天文数字的债务,而我的爱不允许我守在你们身边,你们的父亲再也负不起责任,那么这所有的责任就必须压在我瘦弱的肩上。
再一次回到了这片肮脏的土地,尽管我曾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但命运的捉弄让我依旧以此为生,可我的生活也将是更加的艰难与无奈,毕竟我已经不再年轻,不再美丽,我的征途已是没有归路,我的人生也已是没有归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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