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去了榆林。去的那天,秋高气爽,阳光灿烂。
我是突然闻到沙漠气息的。车没有停靠在路边以前,我始终以为公路两边都是裸露的黄土。低洼处零星散落有一片一片的树林,间或一簇一簇的灌木。在起伏的土包周围,偶尔能看到车辙,没有看见想象中白云一样的羊群,人迹很少,阳光下异常旷远,上下天光,包括树木,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暖、寂静的土黄。只有青色的公路宽阔而笔直地打破着寂寞。
当我从车上下来时,立即就感到了眼前土黄的异常。我试着从路基上跳下去后,双脚被遮掩了!噢,沙子,脚下是沙子!眼前的寂静,心中的寂寞,原来是因为这起伏的沙丘!
朋友说往深处走就是毛乌素沙漠了。我静静地站着,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想,什么也想不到。只有那一簇一簇的灌木突兀在视野里,似乎在舒展身肢,摇摇曳曳,缝缝隙隙里都在传递着遥远的喧嚣。我不得不闭住双眼,过滤心中的景色。
第一次看到黄沙,第一次站在沙漠的边缘,满眼满心竟被堵塞得严严实实!
在榆林,朋友领我去的第一个地点是镇北台。他说只有镇北台能打开我迷失的心眼。镇北台是明长城上最大的军事了望台,人称长城第一台,总高不到三十米。站在第四层的女儿墙边,从垛口四下望去,没有什么像样的景致。除却村落房舍,曾经的城墙、款贡城、易马城蒙汉互市等遗迹都被茂盛的树木和丛生的灌木所淹没,从四周弥漫而来的仅剩苍凉。抚摸坑坑洼洼的城墙,历史似乎在剥蚀我的思绪:一会是狼烟滚滚,金戈铁马,一会是叮叮当当,驼马商队。残垣断壁处,既像是刚刚厮杀过的战场,又似乎是热闹非凡的边贸集市。我忽然感到了三十米的高远,四下是波澜壮阔的沧海,夕阳正红,在海涛中颠簸。海涛宁静了,残阳又用通体的血红演绎“大漠落日”的壮阔,把眼前的一切忽然都幻化成了漫漫黄沙。
无缘去大漠放飞思绪,我脱掉皮鞋,光着脚丫,虔诚地在沙漠的边缘静心感受。那沙很细腻,还有泥土的绵长,给我双脚以璞玉般的温润。些许的绿色在满眼的黄沙中像一组跳动的音符,不,简直就是昂扬地小号声!看那些柳树,都被齐头斩断,没了支杆,但是枝条却是枝枝向上,直指苍穹。还有那一簇簇的骆驼刺,尽管离不了沙,一样的竭力挺胸。我突然想:在这个生命的悲壮历程中,那些许的绿色不就是支撑我们追求的力量吗?那直指苍穹的柳条正是追求生命的挚爱!
本文已被编辑[简凌]于2006-9-5 19:50:0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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