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走的时候我在妈肚子里，我混的时候妈在工作汗堆里。

妈四十岁生日正好是周末，我说妈我要回去给你过生日，妈却在电话那边斥责开了：你读书认真点，在学校少给我惹点祸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闯祸？我半天没回过神来，有人走漏了风声，妈都知道些什么？一帮兄弟眼望着我叫“老大”，这个老大也不能当得太窝囊。大虫在网吧被黑吃了几个大洋，然后我带哥儿几个去请那小老板饱餐了一顿，顺便砸了两太机子。小四儿的女朋友被人吃豆腐，我叫那人自己宰了一根手指头……

蔓儿眼圈红红的，给我擦洗眼角的伤口。这点小伤算什么，她却非要给上点药，有一点点痛，我故意装得呲牙裂嘴。果然，蔓儿哭了起来，泪落如珠。

你别打架了吧。她说。

逗你的，不痛，真的不痛，我说，他们都叫我老大呢。

蔓儿又哭了起来，你不痛，我……婶儿还痛呢！你别打架了吧。

是你告诉我妈的？我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滚你妈的蛋！

你……你混蛋！

蔓儿甩了我一耳光，长发一甩跑了出去。这次是真的痛得呲牙裂嘴。大虫近来说老大你这次是真的过分了，蔓儿不顾一切，喜欢你，为你着想，你还这样，你……才真他妈的混蛋！

我说大虫你打我一巴掌吧。大虫还真狠狠给了我一拳，嘴角流出血来。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需要别人迎头泼来的一盆冰水，人在糊涂的时候就需要一记清醒的拳头。我说大虫你有种，打得好！

蔓儿再没找过我。

小三儿说老大你没事吧，四肢无力两眼无光。大虫说男子汉大丈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什么乌龟王八！

我说我想我妈了……

蔓儿做在迎风的亭口，背靠圆柱，风扯动书页话哗得响。我说蔓儿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蔓儿猛睁开眼睛，放在腿上的一堆书啪地掉在地上。

不打架了？

不打了。

义气，哥们儿呢？

呵呵，看情况……君子动口不动手……蔓儿，周末回家，我妈生日。

蔓儿便笑厣如花，温柔得像一堆水了。谁说的女人是天生就需要人哄的？

妈视我为透明物，却是对蔓儿疼爱有加。妈说蔓儿你能管就管，他不听你话你就把他甩了，比他好的男孩子多的是，你啊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狗屎堆上了。

蔓儿她妈说大杰你像你爸，将来会有出息的。

蔓儿便骄傲得像个公主了，说大杰他就是我的黑马王子。妈说大杰你　是哪辈子烧高香积的福能有蔓儿这么好的女孩子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你，你要对她不好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我说不会。

妈开门进来，我假装睡着。妈给我掖掖被角，关灯，轻轻拉上门出去。烛火下妈抚着爸的相片，老泪纵横，无声的斥责就那么重重地碾在我沉沉的呼吸里，再也负荷不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