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站在十三楼的阳台上,风声呼啸,面颊生痛。我忽然想看看我这几年阅读杂志的历程,简单的回望后,我突然沮丧无比,一种汹涌的悲伤袭击我的内心,我脸色苍白,神情惶惑……
上小学的时候,我四处游击,想尽一切办法,将视线内的书据为己有,这期间,我在外婆家看到了几本纸张泛黄、破烂不堪的《收获》、《江南》、《清明》。今天,对此,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我不明白外婆家哪里搞到那么多的纯文学杂志,虽然我有三个姨、一个舅,但是他们都不喜欢读书,外婆就更不用说了,她大字不识半个。第二,这些杂志我几乎全部据为己有,其中的个别篇章让我产生了强烈的阅读快感,包括一个下放陕北的知情和一个老汉之间的故事,一期江南某地两家恩怨的故事,和一个名叫未央生的风流艳事(这是我碰到的第一本挂羊头卖狗肉的盗版,书名《孽海归真》,后来,我性趣萌发,遍览明清禁书时才发现,这《孽海归真》其实有个更为闻名的芳名《肉蒲团》,这个故事我以后再说)。
初中的时候,老娘一个星期给我两块钱零花,这肯定不能支持我在县城各大报刊书店里的东瞟西掠,我学会了将饭票折抵人民币,学会了孔乙己的“读书人的事”。我最经常购买(或者窃取)的报刊是,《读者》、《辽宁青年》、《中学生博览》、《少男少女》、……最难忘的是第一次买杂志时的犹豫忐忑,在走进那个小零售店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读者》卖多少钱一份,我以为会很贵(对当时的我来讲确实很贵,今天,十年一晃就过去了,《读者》还只卖三块,真不容易),第二难忘的是,从乱七八糟的地方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份报纸,叫《南方周末》,据说她是一份非常棒的报纸,我决定买份看看,但是当我走进零售店的时候,我发现她要一块五,要知道这和我的心理预期相差太大,我本以为她和《文摘周刊》一样,只要几毛钱,结果,更郁闷的是,我以为她也和南方周末一样只有八版,我想,八版就卖一块五,太贵了,于是就算了,悻悻出门。
高中的时候,老爹一个月给我一百块钱吃饭零花,依然穷的叮当响,但是我知道了,原来《南方周末》不是八版,是很多版,买她并不见得比买杂志吃亏,于是开始买第一份,结果大喜过望,果然是好报,于是第二份、第三份……,今天想来自豪的是,整个高中两年(从高二开始买),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看《南方周末》,虽然有很多篇章我看不懂,但是我仍坚持,从那里我知道了贾樟柯、王小帅,看到了《十七岁的单车》、《阳光灿烂的日子》,知道了义务教育原来应该是免费教育,知道了小强填字。后来高三毕业写纪念册的时候,有一栏填最喜欢的人是谁,我写上了王小波,王小帅,王朔,结果好多人跑来问我这三王是谁,我一时噎住。那个时候,我记忆里最经常购买的报刊只有一份《南方周末》……
大学的时候,老爹给的,自己混的,党和政府救济的,平均我一个月得花六百大洋,我喜欢买厚厚的书了,,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整个大学时代,我买的杂志比前十年加起来还多。这个时候我知道了原来我阅读《南周》的那会儿,她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了,《读书》也是。那个时候,我最经常购买的报刊是,《读书》、《书屋》、《随笔》、《南方周末》、……
现在,毕业了,月薪一千两百大洋,吃饭四百五,房租三百五,交通费一百,电话费五十,每月净剩两百五。我有一种冲动,对世界高呼,我要低保。这个时候,我不特意去买什么报纸了。《南周》早就不看了,最经常的是下班了,晃荡在繁华的社会主义大道上,看见报摊,上去瞟两眼,随手抽份《上海壹周》,爬上公交,眼睛跟猴样,净瞅美女,然后心里酸一下,然后下车,然后将报纸一卷,塞进站牌边那个红色的垃圾桶,自我感觉特潇洒,你还别不信,真他妈的是特潇洒。
纵观我的报刊阅读史,我发现,初中的我是最低能的,后来上了高中,豪情壮志,以为自己买上就要改变世界,要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于是闻鸡起舞、夜伏朝行,后来上了大学,激动人心的事业马上就要开始了,世界正等着我去征服,更加努力的学习学习再学习,提升提升再提升。毕业了,生活面前,我想到一个故事“小的时候我最崇拜曹雪芹,后来我崇拜毛泽东,现在我仍然崇拜毛泽东,但我只崇拜印在红色纸片上的那个毛泽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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