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楼
刮过了素质教育的“风”,就接着下起了普九的雨。“血雨腥风”扫荡了神州大地的边边角角,那些二十一世纪的花朵真的是沐浴着春风雨露绽开笑脸了吗?
执意步行回乡下去看年迈的祖父母。一来可以充分享受大自然赐予我们的鸟语花香,另一方面是因为那半山腰上凿出的一条公路实在称不上公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不说,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也让你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下车去搬动。我自认为,步行的确是一个明智地选择。
青山,绿树,各色的鲜花,翩翩飞舞的蝴蝶,还有山泉的伴奏。徜徉在如此怡人的景色中,从头到脚都感到幸福惬意。可随即便碰到了一件让我很纳闷的事,不时有三五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孩子背着沉重的书包向镇上走去。“咦,他们去干什么呀,村里不是有学校吗?”这么远的路,这么沉的包,这么小的孩子……
在村口遇到等候我已久的爷爷,“爷爷,这些孩子去镇上干什么呀?是去上学吗?”
“丫头,你还不知道吧,村里的学校早拆了,现在全镇的孩子都在镇上读书。”
“可村里的学校不是一年前才盖好吗?那岂不是白盖了。”
“是啊,那么好的房子空在那里,说卖吧,那房子的结构又不适合居住。哎,尽花一些冤枉钱。当初要是不建这房子,用来修路也许更合理。”
看着爷爷渐渐皱起的眉头,我的心也沉甸甸的,就像有一块刚从山上滚下来老大的石头压在上面。
吃过午饭,一个人来到曾经学习六年的母校。一点也不奇怪,时代在前进,学校当然要翻新。瞧,多漂亮多壮观的小学校啊,洁白的墙壁、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崭新的课桌椅……在这样的教室上课,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不用担心危墙,不用担心下雨天会漏雨,不用担心写字的时候桌子会散架,不用大白天也要拉着灯……可又是多么的奇怪啊,本不是假期,硕大的校园里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杂草示威似的在操场上覆盖。
没必要去责备谁,木已成舟,后悔、遗憾、抱怨又有什么用呢?多么滑稽可笑啊,刚刚盖了一年的学校就这样被废弃掉,心痛,为我那勤劳的任劳任怨的乡亲父老。椐我所知,附近所有的村庄都有这么一所新学校也只等待岁月的侵蚀。
曾经,那么破旧的教室却书声琅琅;如今,如此美丽的校园里却悄无声息。多么绝妙的讽刺,多么鲜明的对比。那棵高大的老槐树仍在,看今朝,忆往昔,它还承载的起那满树的花朵满树的芬芳吗?
把普九看作这些空楼的罪魁祸首着实有些不公,策划者的心意是好的。但我就是不明白那些口口声声“一切为了孩子”的普九风暴的实施者到底为孩子做了什么?那一笔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普九经费又为孩子创造了什么?
为何,至今,孩子还行走在山路上?还背着沉重的书包小脸儿上满是汗珠?还不得不放下心爱的书本踏上打工的路程……”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震耳欲聋说的多好听,摇首摆尾晃的多威风啊。
记得我还在读初中那会儿,省里每年都会到各乡镇去落实农村孩子的上学情况。那可忙坏了县里乡里的层层领导。因为往上面报的入学率中,他们掺足了水分。怎么办?那些辍学的孩子一般都到异乡打工去了,把他们一个个叫回来是不可能的。
真不愧是领导,受党的教育多年,这么点小事儿当然不用犯愁。那就“张冠李戴”吧,召集一群社会青年,让他们在领导抽查的时候滥竽充数,凑个脑袋数,对上面也好有个交代。要么打通层层关系,让医院给失学孩子开个病假的证明。反正,当今这时代,官官相互,别人有难时帮人家一把又不是没什么好处,今后没准还有求别人的时候。
虽说费了不少劲,可在省领导们心中,教育是国计民生的根本。看一个地方的发展情况首先得看教育,而入学率是衡量教育水平的中流砥柱。入学率高了,教育水平就好了;教育进步了,就会推动其它产业的发展;其它产业兴旺了,该地区的领导便有了政绩;有政绩了,当然得提拔了。向上爬了,权也就大了,腰包也就鼓了,心愿也就遂了,此生也就无憾了,什么子女的前程,爱人的调迁也都万事通了。于是,为教育办的那些“实事”当然有价值。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要确实减轻农民的负担”,白纸黑字,中央的头号文件也下发了好几年了。可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受蒙蔽最大的还是农民,不是吗?连农民孩子的教育也只是走走过场,又谈何把农民当做真正的阶级兄弟,为农民谋取最大的福利呢?
不想扯的太远,鲁迅道出了心底的话就有人说他是泼妇,只会骂街,况且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如此放肆的撒野真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如果,我们的教育多一点预测,少一些盲目跟风,那么今天,我们看到的,则不是一栋栋悲凉的空楼,而是孩子舒心的笑脸;可是,如果,我们的教育多一点远见,少一点随波逐流,那么今天,则是由校车载着祖国的未来在宽阔的平稳的柏油路上奔驰;可是,如果,我们的教育靠近一点真实,远离一点虚伪,那么今天,孩子不是从书本的图画上知道电脑是什么样子的,而是用手去触摸,用心去感知……
站在楼顶上,高处不胜寒。“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那印在墙面上的朱红大字已经将要剥落,掉了也好,我们不要表面文章,我只希望那些字能真正扎根于某些人的心里,那些人民的公仆。
空楼啊,什么时候登上你顶上我不感到寒冷,而是暖风阵阵;什么时候置身于你胸膛我不感到死气沉沉,而是可以听到你有劲的心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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