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荡 失细宛

发表于-2006年08月30日 下午5:24评论-0条

捏一把沙子行走,不知不觉中,沙子就从手指缝里撒落,等摊开手来,只剩下些许的灰尘。我曾经的爱情,亦像握在手里的沙子,待我摊开手,已被我荡失在天涯。

我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如喝了一杯冷冷的水,然后用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而知我者与不知我者,我何索何求?疼痛已学会罩上外衣,不轻易显山露水了,它知道,有些痛,有些伤,只能自个在角落里,慢慢愈合。

但太多的事,只能沉默。这样的无奈,便是有人能体会,也只不过是皮毛罢了。唯有暗夜独自抚摩伤口,才是真的痛。

花开了又如何,花谢了又如何,终究逃不过一个缘字。

(一)

北北告诉我他已经填好了志愿书,那个城市在长江的入海口。

一星期后,拖着笨重的箱子走在可以自由跳房子的路上,一个人·

“这么早到啊,美女”。

我见过他,老乡的室友,叫若飞,一起打过球的,眼神迷离,有着飘逸长发,修长的手指上戴着藏银戒指,打球的时候也不取下。

谢绝了他要帮我把箱子搬到楼上的好意,真的没事,都已经习惯了。

打开房门,放下箱子,倒头便睡。梦里,我和心爱的北北牵手走在有着格子的路上,在粗粗的梧桐树杆上,我们用石头深深地刻下了“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然后大笑,奔跑。真想永远都这么睡下去,醒来,有大滴的眼泪划落。

“丫头,收拾好了不?一起去吃饭吧?不可以拒绝的啊,第一次,不能受打击的。”若飞,孩子般的男子。

“我就在你楼下,我猜你房间的窗帘是蓝色的,上面还开着寂寞的格桑花。”还是若飞,诗人般的男子。

“你等一下,我就下来。”甩掉拖鞋把脚伸进球鞋飞快地往楼下跑。

“丫头,跟我走。”若飞拉着我的手就迈开步子向前走,他的手那么大,握的那么紧,那枚藏银做的戒指把我的手指都勒痛了,可我竟然心甘情愿跟他走,不挣脱。他的眼神迷离,眼睛就像一口深不可测的井。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筱悠,你过的好吗?室友都在吗?起床后要记得喝牛奶啊?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妈妈我很好,室友们都过来了,每天早上我都会泡牛奶喝,妈妈你就放心吧。”妈妈的声音好温暖,我要融化了。

可我还是很寂寞啊。

“筱悠,我爱你。”绯红的夕阳大把大把地沉淀,分明是赶去幽会的媚女子。若飞拥我入怀,无限温柔。故乡的北北,已在那个繁华都市的街头,裙裾纷飞的窈窕女子翩然过往。

在这个城市里,我需要一个人来爱我,我害怕一个人过。若飞是一团开的绚烂无比的红的耀眼的玫瑰,明晓得短暂的花期后便是永久的凋零,可我,还是把玫瑰接过来,把脸埋在花瓣中,哭泣着,微笑着。我已掉到那口井里,井水漫过了我的脖子,我冷,可我已松开了井绳。

(二)

农历七月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筱悠,今天我要去深圳打比赛,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亲爱的,乖,听话啊。”阳光射进窗户,屋子里太亮了,亮的我要流泪。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火车上了,亲爱的,我爱你。”泪真的就掉下来了,窗帘拉上了也不管用。

以前当我忍不住想要哭的时候,我就把北北送我的戒指拿到嘴边轻轻地吻,吻着吻着就会开心地笑起来,就会想到北北对我说过,要一生一世跟我在一起。

我的手指空了,我的戒指,上面刻着北北的戒指,连同我们山盟海誓的爱情,都被我埋葬在烈士纪念碑旁边的第二棵长青树下了,也是在那里,他给我套上了那个戒指。

若飞说爱我,他的中指上,那枚藏银做的戒指发出的清幽的光灼伤了我的心。我不介意,他只是不想遗忘他的过去,就像到现在我还会偶尔想起北北,想起我们一起吃过的冰糖葫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遥祝天上的人幸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就算是吧。

“筱悠,生日快乐,今年吃不上妈妈准备的寿面了,别委屈自己啊。”十八岁了,还是妈妈的心肝。

“谢谢妈妈,妈妈,我是大人了,你放心吧。”轻轻扣上电话,知道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妈妈,我爱你,永远爱你。”

不哭,不哭,坚强的筱悠不是水做的女子,可眼睛里又有洪水泛滥。

去年,七夕。我骑单车去北北补习的学校,把一个玉观音挂在他的脖子上。

“让她替我看着你,让她保佑你。”我说。

“筱悠,在那边等我,明年我陪你过七夕。”北北认真的样子像个大人。

“好”,我点头。上课铃响,他被混入人群,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背影,眼睛痛,又掉下泪来。

一年了,365天。

“北北,你是最棒的,我等你,我爱你。”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把希望送给北北。

……

一年了,我没有等到北北。

今年七夕,我一个人过。

一个人,也要开心地过。

(三)

再见到若飞,已是九月。

“筱悠,我想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你,我想我们还是……”

“分手吧。”我转身往回走,泪落入雨。他们说:“白桦树有了伤口,身上会长出一双眼睛;天空有了伤口,会化成残缺的月亮;心灵有了伤口,灵魂在巢里被惊醒,像一只鸟,振翅飞翔。”

我不知道,我该把我的灵魂安放在哪里。

不怪若飞,那是注定的结局。

曾经幻想,在波涛起伏的海边,有一个人,正穿过下午安静的阳光,说要和我厮守一辈子,然后用他温暖的大手,引领着我返回他那遥远的家乡,我也许会回眸,眺望,流连,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但我更知道,我到处漫游为的就是要遇见他。

我一定会遇到他,我再也不会把我的爱情荡失在天涯。

我在等待,一年,抑或一生。

我是真的长大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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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梦天使点评:

花开了又怎样,花谢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缘字。即知仅是缘字,何不淡然一些?要知道,花开花谢了无痕的同是,也不过是花开花谢仅一春。叙事体散文,有些小说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