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的朋友，昔时来往就不多；近日年关将近，在生意场上的老同学非要让我带上他去会会那位大权在握的朋友，看能不能做点生意，挣点钱。我这人多少年了，什么都做，就是不做生意，和朋友们交往也从不论钱；这到不是我不爱钱，而是在我觉来，感情这东西，如果和铜锈混在了一起，它就会让人无端生出烦恼。

好在是老同学做生意，我只是引个线，搭个桥。再说朋友好久也不见了，聚一聚也好还原昔日的情份。其实老同学也不容易，这些年奔波在商界，可谓是尝遍了酸甜苦辣；为了儿女也是真的操碎了心。

朋友在外县，我们选了个周未，早上就赶到了朋友的办公室，还好他在；用他的话说,能在办公室寻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说不定老同学的生意有门儿。

寒酸了两句，我就直奔主题；多少年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一是一，二是二，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不过今天朋友真给面子，没容我多说就愉快地答应了。主事办完了，我们也就海阔天空起来。不知是谁引出个人格的话题，一下子惹上了我的朋友。

“人格是啥呀？我看今天全错位了；象你我这样的人算什么？让我说，全是混蛋！象你，什么都看不习惯，什么都是自己有理，不愿求人，觉得这是高尚的人格，其实让我说，这才是对自己对社会的一种不负责任，面对社会，这是一种逃避。”朋友过去是很少读书的，这才多久没见，就有惊世的论调。我不想打断朋友的思路，所以只是微笑着，做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说的不对吗？就说你吧，对现实社会和你自己有什么好呢？你什么想不到，可就是不愿意去做；社会里各色人物都得有；你我看不上眼的那些拍马溜须的，让我说他们才是这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他们还心存希望，想当官有什么不好，他们总还在奋斗，总想让社会认同；他们现在当孙子，还不是将来想当爷。我们说人家人品不好,人品是什么？就是你我这样子？我看不见得。他们也是为了生存，也是在为社会奉献；养活了自己，养活了妻儿老小，自然也就为了社会。”朋友滔滔不绝，仿佛就象大学讲台上才华横溢的学者。我感觉得到，他这会儿心情很是激动；但今天为什么激动，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这对人格人品的激辞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观点，因为你读书太多，把什么都理性化了。人本无好坏，也没有什么优劣；我们当官了，我们就优？没有当官的人就劣？我看有时恰恰相反。我现在就不爱出门，也不愿意和人交往；不是说咱就高傲，有什么了不起，而是有时侯受不了心灵的折磨。你说说，咱们现在的经济条件也不能说不好，但是让你拿出五千一万元去吃饭，你能接受吗？我想勉强接受了，那也是打肿脸充胖子，心里不好受啊！我觉得人到那一步就要说那一步的话，不能总站在自己的，位置去点评别人，去说别人的功过是非。”看来朋友今天是不想让我这读书人再说什么话了；当然了，我这阵子也不想说,就想听他说；我好久没有这样听人讲话了。

“有人说打麻将不好，说和人品有关系；说男人爱那个女人不道德；说谁又不务正业啦。让我说呀，说这些话的人才是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天晓得这些人心里都在琢磨些什么。人不能一日无事，只要有事做就行；打麻将怎么啦，打麻将也是活动嘛。男人爱女人，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男人爱女人，只要女人接受就行了，为什么要扯那么远呢。今天你和老同学来我这儿，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你说的事情我刚好能办，如果办不了,会不会和人品又联系在一起呢。世界本来是很简单的，你和他是同学，有同学情，你和我是朋友，有朋友义；因为有了你，我们也就有了情义；自自然然，难道还能说出点别的什么来。”朋友今天看来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了；虽说他讲的许多观点我未必赞同，但是做为一种世俗的哲学，它还是有存在的理由。我不想再辩解什么，也不想扫朋友的兴；再说了，朋友开始就声明自己不读书不看报，是和大伙儿闲谝时学来的。人家有言在先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今天听了一堂课，看来对人格的理解还是要从昨天开始。”我想收话，想回家，想理理自己本就是杂乱无章的思绪。

“什么意思？”朋友不会明白的,因为我都不明白。

“没什么意思，不过这辈子我是改变不了了；人常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嘛。”我不想再有什么话题，免得再生出什么趣事来。

“你相信人有秉性吗？”

“没有更好玩，我还想，要是没这社会，我们和猪呀狗呀地混存一起，你刚才那些话不全都扯了蛋呀！”

“你……”朋友瞪大了双眼，刹时他好象明白了一切：“走，我们吃鲍鱼翅去。”

“谁买单？”我问。

“谁扯蛋埋单。”

我们真的吃了一餐鲍鱼翅，味邋还真不错，难怪一个人花了八百多块钱，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