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月,在寒风中凄美了谁的离别呢?
——题记
天山之颠,千年雪域。
在荒芜人烟的领地,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了顶峰的每一个角落。头顶是纷飞雪花的苍穹,漆黑而空洞地蔓延。山脚下是一望无底的深渊,仿佛可以听见恐寂的叹息在回响,四周静得可怕。唯有那阴冷稀薄的月光,惨淡地铺在崖上。
莫名的黑色飞鸟急速的飞过,投下深邃而苍凉的暗影。
子时。飞雪剑心亭。
这是在崖上唯一的建筑。它的建造是个谜。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极地,绝无人造的可能。并且在这千年积雪之颠,亭上竟从未沾过一片雪花。仍是谜一般的干净。或许这个亭子本身就是一个凄美的传说。
亭中,有着一个迷蒙的身影。
坐饮美酒,潇洒飘逸。
寒风嗖嗖地吹过去,他如雪的长袍猎猎作响,在风雪中翻飞如同他银白色的长发,喝着美酒穿肠。他淡定的眼神,仿佛最温柔的秋水,让人在看到的一瞬间忘却了寒意。
空荡的崖顶、安静的落雪、谜般的亭、神般的男人、火般的酒,在整个漆黑的夜幕下,构建了飘渺的风景。
一切都是安静而完美的。
男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的夜幕。眼神迷离细微,却不失那特有的温柔。他举杯饮尽美酒。接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准备起身离去。
突然,一阵黑色的风急速掠过,撕破了静谧的氛围,朝着男人的背后冲去。
仅仅是一瞬间,一柄黑色的剑已经架在了男人的咽喉之上。剑锋犀利,如同握剑女子的剑眉星目。
男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竟然没有一丝惊恐,甚至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只见他仍保持着气定神闲的状态,只是嘴唇微张,缓缓地说道:
还是被你找到了。
不错,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出你。你的命必须终结在我的天下剑之下。女子得意地笑着,说:如今你已必死无疑,觉悟吧。今天我清风就要为父报仇。他一个为国为民的大清官,从未做过负国负民之事。为何你要杀他?是为了显示你那神般的力量吗?女子用手拂了一下飘荡在风中的黑发,轻蔑地继续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可今天,我就要弑神。
“慢着”,男子的风度丝毫没有因此改变,他飘渺的声音传出“那么你就看看这个东西”。说罢眼睛里蓝色的光芒突然一闪,天际一个闪光的东西缓缓飘下。落至身边的时候,女子伸出左手抓住了它,是一张很普通的白纸,上面用笔写了一些文字。
女子斜眼轻佻无谓地看着这张纸,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变的不再桀骜,而是充斥了慌乱。
男人眼望着深邃的苍穹,缓缓地说,这是你父亲与蛮人的契约,蛮人答应给他重金报酬,让他在军队的食物里偷偷了断肠散。军队不堪一击,直至亡国,罪人是谁你应该十分清楚。
女子看着这白纸黑字,确定这的确是父亲的笔迹时,她握剑的手开始缓缓颤动。
男人的声音继续说:“我这一生从未杀过一个不该杀的人,这一点有天地为鉴,日月为证。你应该十分清楚。清风,用你的天下剑去拯救苍生吧。你懂吗?真正的侠士之爱是大爱,是为国为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转过身来,星辰一般的眼睛望着清风,如雪的长发拂在天下剑上,而咽喉却没有离开剑尖。
清风低下了头,顺着她流岚般飘柔的黑发下淌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在月光下夹着飞雪翩翩。银色的崖顶,仿佛是另一个国度。雪花有如樱花一般缓缓飘落,风也变得轻轻的拂过。
飘逸的长发。月光的崖边,缓缓飘落的雪花。
在谁的天下荡漾着温柔?
清风喃喃地说,我知道了。便将把剑锋从他的咽喉移开。突然,身后五道白光闪过,接着便是“嗖”地一声,“噗嗤”五下依次响起利剑刺穿血肉发出的沉闷声响。
清风低头一看,只见五把冰剑从自己的身体里穿出来,鲜红的血如注地流淌下来。
男人也十分吃惊,他赶忙托住了倒下的清风。他能感到她的气息之微弱和无力,她在微微地说:“你……”,并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了天下剑,缓缓地朝他刺去。
五把冰剑突然发出了冰蓝色的光芒,接着便是“轰”地几声,地下的积雪被炸得飞扬开来。漫天的雪花遮天蔽日,雪花中却夹着黑色和鲜红色的东西。
等到雪花漫漫落定之后,画面定格。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男人的面前却只剩下插在雪中的天下剑。剑柄的余温还残留着持剑人的体温。面前是遍洒一地的红色。
真是一个凄美的夜,月光温柔地流淌着,飘动的长发如同最美丽的流年。一声一声霰雪鸟的悲鸣,斜斜地掠天而去。樱花伤逝,大雪降临,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
男人呆立的脸庞,消融在月光里。
男人看到,在他的前方,站着五个穿着长袍的人。他们的白色长袍翻动如同变幻的流云。他们同时向着男人半跪下:“请恕属下护驾来迟”。
男人突然站起身,他的眉头皱起来,眼睛里突然发出死神般黑暗的光芒,风从他的脚下向上涌,长袍飞扬开来,如雪的白色长发浮在空中,全身被淡蓝色笼罩着。他的眼睛瞪着五个人,深沉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命令你们,你们竟然擅自出手。知道后果吗?”
“可……可是主人,她刚才要杀你啊,属下赶到自然要保护主人的安危”。他们头也不敢抬,颤抖着说。
“你们根本就不懂这一切”。男人摇摇头,对他们说“消失吧!”说罢伸出手指,有细小的风雪围绕着他的指尖飞旋。
那五个人忙转身逃跑,身后大风吹来。
无奈的叹息。
男人站在极之崖边,手捧着清风的天下剑,若有所思。他看着人间的繁华、苍穹的深邃、崖底的梦魇。想着瞳孔的空间、纷飞的花絮、心灵的静寂、消失的自己、醉生梦死。他望着飘落的雪花,微笑着带着天下剑跳下崖底。
那是一种人类不可能有的微笑。
又是一片寂静,只有安静的落雪仍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凄美的风吹过,吹过了天下,带走了离别。
对于天下来说,你只是一个人,而对于某个人来说,你是他的整个天下。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8-29 22:06:3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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