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起笔,就感受着一种遏制不了的激情。我尽可能滤细着脉动的情绪,来写下几句话。
从什么地方写起对军人的感受呢?是翻一遍这个节日沉重的历史,还是被鲜血与忠诚浸染成褐色的故事?我一时顿觉得茫然。我茫然于时间太少,无法把历史一页页慢慢地打开,顺着血迹和奉献中凸起的纹路为军人抚摸他们变得苍凉和只有悲壮的筋脉;我茫然于精力的不济,无法将自己的思绪在历史的长河中用缆绳紧紧牵住,数点那一座座碰碎浪花的礁石、江中峭立的奇峰;还有……很多!而这种茫然的源头,却是军人平凡的职业和在平凡中所创造出人性的伟大,以及人性被强制规范后升华的崇高!
为这个年龄从事过军旅生涯的人们写几句话,是一种骄傲,更是一种荣幸。
说句实话,真正的接触军人,了解军人心中的世界是从这两年开始的,并且是从一个很小的缩影开始了解——我们的企业。
随着石油外部环境的日益恶化,保卫油田、保护国家资源的科学合理开发是石油企业面临的最大困难之一。拥有储量并使开发出来的原油不被犯罪分子盗窃、抢劫是每一个油田额外承载的任务。这种局面的形成,有着复杂的社会背景,而其中最大的背景就是企地之间各自利益的分配问题,实质上则是国家与地方政府的利益分配体制决定的。不合理的分配体制,没有兼顾国家、地区、土地拥有者三者的利益互补,最终的受害者或者称其中的两难者则是为国家承担开发任务的石油企业,以及这种企业内部的所有员工。由此,石油企业在征得相关部门的同意后,不同规模的成立了自己的公安分局和经济民警大队,行使没有长时间拘役权和处罚权的有限职能。这些人员的组成,均来自军队的复转军人。
在这里,就选择两件最近的事件说起。
一是今年的6月14日,由于地方侵权打井,我单位组织了部分员工和单位内部的公安分局、经济民警大队一起实施维权活动。早晨5点多钟,双方的初战开始,对方仗着多出我们一倍多的、雇用的无业人员和地痞流氓,强行冲击我们的维权人员。身临现场的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种局面:一百多名军人迎着歹徒手中挥舞的匕首、棍棒等家当顶上去了、流血了,而我们众多的其他员工则一脸畏惧、临阵脱逃!甚至,有很多还是党员干部!
我亲眼看见,一名队员被歹徒猛猛地挥砍了一铁锨,脊背的鲜血,沿着他的大腿轻轻流下,惨不忍睹!而他,却一把推开援助的战友,忍着剧痛扑上去将凶恶的歹徒制服,然后自己咬着牙齿,忍受着失血的疲惫悄悄地退后一步,并阻挠着未经过训练的其他员工不要感情用事,避免受伤……
二是今年8月18日,一个似乎可以“发一发”的日子,巧合于时间与事件的发生。和我们油区相邻的一个单位,在一次维权时有一名军人把自己的生命丢失在陕北的沟壑之中。
临晨三时左右,经济民警大队接到了巡线(巡查输油管线)工人的来电汇报:有二十几人在一条输油干线打眼偷油。几十名沉浸在香甜睡梦中的小伙子被集合的哨声惊醒,他们知道,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赶到现场,肆无忌惮的偷油分子,在没有成本的暴利面前失去了应该恐惧的冷静,一个个借着月色的掩护,把失去的理智化魔化作不论青红皂白的器械重击,一根铁棍砸在了一位年轻的军人头顶……结果是不幸的。这个小伙子,在不到25岁的时候,因为维护国家的利益,因为抢救无效无奈地抛弃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孤独而不解的走了……
这就是军人形象的一个缩影!这就是我们年轻的战士!这就是共和国的护卫神!
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这个时候是显得伟大呢?还是显得渺小?
当问及那位被逮捕的农民为什么那样狠心的把铁棒砸下时,他的回答竟然比发狂时的他更让人寒心:“现在一吨油在油贩子那里可以卖到4000多元,我们家穷,这样的财都想发,打人时只想着偷油,没有想那么多……”这是让旁观者痛心的因果关系!
为了发财,就可以剥夺他人的生存权?
为了发财,就可以不顾其他人生命的存在?
为了发财,就可以把属于国家的利益可以据为我有?
难道说贫穷和愚昧,还要持续不断地充填着我们的生活,在这里,在这片土地?
说句实话,我不痛恨农民,因为我曾经也有一段随着父辈在农村生活的经历。我曾经用自己苍白的笔从少年到现在讴歌过农民,为他们的淳朴、善良和憨厚。他们就像一粒草籽,只要播种在三寸黄土中,只有给一点雨露的浸润,就会以它干瘦而纤细的绿感动大地。而有时候,面对这么深厚的黄土,和这片深厚黄土上演的悲剧,我的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的坛子,混杂的情绪无法单一的进行表达。是什么让他们变得这样的残忍呢?难道就是表面的贫穷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种贫穷的后面有着不容忽视的制度问题。这些悲剧的编导,就是不合理的制度体系。如果,我们依寻着发达国家成熟的先例,依寻着石油开发历史悠久国家的成功经验,如前所说,不难看出我们目前分配制度的不合理性和不适应性。那些国家把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土地拥有者三者的利益是按照一定的比例分解,使得三者各自有既得利益,也有和谐统一。这种分析,不是崇洋媚外,而是实事求是。
而我们的现状是,几乎所有的收益被国家全部拿走,进行多领域的集中分配。这样的分配体系,也许和我们的国情一致,譬如发展的宏观战略需要先分区域进行投资的侧重,但细想之,这样的不公平却会形成发达和不发达地区的巨大落差,尤其是土地资源匮乏、只能依靠矿产资源发展的西部落后地区。所以说,这样一来,做为替国家执行土地管理权的地方政府和替国家耕种土地的拥有者几乎无法使用土地下面的资源权利,使得他们违心做事、违法不仁了。
扯的远了,我也觉得。但这些都是血中的觉醒。
把话说回来。从军的年龄是花季的年龄,是享受烂漫的年龄,是对生活的斑斓渴望的年龄,是被梦想的色彩紧紧包裹的年龄!从军的年龄,是需要父母慈爱的年龄,是追求彷徨迷茫的年龄,是对未来充满自信的年龄,是细咂起来香软绸绵但却可以迎风张扬的年龄。而就在这个年龄上,共和国多少怀抱处子情结的孩子,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注定不使你个性崭露锋芒的职业——军人!
诚然,和平的年代里感受不到战场上那种血染的风采和悲烈,我工作的环境看不到军人抗洪抢险、缉毒打黑的经典场面。但是,他们为祖国利益的牺牲精神,我却感受的淋漓尽致——我相信:军人的头顶,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一样闪烁着金色的五星!他们的胸中搏动和奔流的,永远是对于祖国的赤胆忠心、可歌可泣的血液!
任何时候的军人他们是孤独的。他们享受不到自己年轮中应该拥有的花前月下、喁喁细语;他们无法展翅搏击于自由的天空,去实现他们少年的梦想;他们的行为是一列沿着固定轨道奔驰的列车,不能脱轨;他们的生命与牺牲得不到经济浮躁背景之下的媒体报道;他们的荣誉是沉默的,并在沉默中被更多的人们所很快淡忘;他们被动于个性的展示并时常面临着祖国毫无报酬的召唤!但,他们却是充实的。因为,他们拥有着博大的爱!他们是无暇忠诚的化身!
我不会标准的军礼,因为我不是军人。即便我东施效颦,也不敢把手举到齐眉的鬓角,因为面对庄严的所有圣物我觉得自己不配。
八月,破晓的第一个声音,是军营嘹亮的号声!
八月,第一个飞扬的身影,是天安门广场伴随国旗升起的屹立的军人!
八月,最后的一抹晚霞,在染红大地的同时,还会把赤红停留在共和国军人的头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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