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1
医院的病床上，小玲妈妈正在打着点滴，她面色憔悴而苍白，目光呆滞无神……
空荡荡的病房里，就只有她一个老人，望着天花板，泪水泉涌而出……
2
大街上，小玲手提着饭盒朝医院走来，背后有人在舆论：“是不是吴乡长被抓了？看，那不是他的千斤吗？”
“还千斤呀？我看如今半斤差不多！”
小玲只顾低头走着，到了病房门口，她背靠在墙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任泪水在脸颊上流淌……
3
西山村水库。
小林正准备行装去省城采购鸭苗。
妮妮里早在那里，深情地望着小林：“路上可要小心啊！听说路上坏人多。”
小林：“放心吧，妮妮。我会小心的。家里这一摊子就全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咱们就雇佣几个工人，花点钱，咱们门也该轻松轻松。”
妮妮：“小林哥，你知道，我可是那种闲不住的人，真要不干点啥，怕就要急死的。”
小林：“真急死了，我抵命。妮妮，我这就要走了。”
妮妮为小林整了整衣服：“走吧，早去早回。真的，你每次出远门，我这心总是提的高高的……想你，想得睡不好觉。”
小林：“别象小孩子，又不是生离死别。”
妮妮：“走吧，我这就撵你了。别误了车。”
小林给妮妮一个快乐的眼色，骑上摩托车，驶上并不宽的山道……
4
镇上。金老板的饲料行。
金老板在忙着做生意。
小林骑着摩托车在门口停下。金老板忙迎接：“杨老板今天又去哪里呀？快到家里坐坐。”
小林：“我要去省城购买品种鸭苗，把摩托车放你这里。顺便说一声，明天送一车鱼饲料给我，我爱人在家。等我回来再给你结帐。”
金老板：“没有问题。”
小林：“质量关可要把好。”
金老板媚笑地：“对别人，我敢，可对杨老板这样的大客户，我那样不是打财神爷吗！”
小林把摩托车放在院子里：“金老板，我这就走了。”
金老板：“我女儿写信还问候你哪！我给她回信说，如今的杨老板可是出了名的爆发户。”
小林：“再回信，就说我问她好。”说完，朝街头的小站走去……
5
小玲在候车。她低垂下头，许久，抬起头时，泪水盈满眼眶。风吹起她额头上的发丝，不时有几片树叶落在她的身上。
有人在议论：
甲：“咱们的吴乡长被逮了，听说要判好几年哪！”
乙：“听说还没有判，在咱们县城的看守所关住。”
甲：“就怕关几天再放了，当了官就有官护住。”
乙：“你没有看电视，现在中央可是下了决心，别说他一个乡官，就是省官，就是比省官再大的官，只要贪赃枉法，一样治罪。”
甲：“就该这样。晴天白日的，那兴这些虫们乱啃乱咬的！”
小玲漫步走开，可是没走几步，小林迎面走来了，见了面，小林吃惊地打量着：“玲玲……你的脸色真的难看……有什么事情吗？”
小玲慢声无力地：“我爸爸被逮捕了，在县城里关住，本想去看他……可是，这会儿又不想去了。”
小林：“玲玲，我真的不知道……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
小玲沉默不语，也不看小林一眼。
小林：“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小玲：“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受贿……”
小林：“国家的法律是公正的，我们为亲人做到的，就是说服亲人，坦白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小玲低下头，哽咽地：“我们只能这样了……”
小林：“你妈妈怎样？”
小玲：“她病了……就住在医院里。”
小林低头叹息：“一个好好端端的家，就这样……人啊，只有走上正道，才能走的稳，走的远。”转向小玲，“玲玲，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放心，我绝不会退避三舍、视而不见的，只要你说一声……”
小玲抬起头，擦擦泪水：“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见到你，我也许不该这样。有事情，就忙你的去吧。”
小林：“我要去省城购买鸭苗，过几天就回来了。”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元递给玲玲；“这是我的心意，给阿姨治病用。”
小玲：“不……我不能收！”
小林：“玲玲，我还记得，你不是要我做你的亲哥哥吗？拿着吧，这钱是干净的。”拉过小玲的手，把钱放在小玲手上。
小玲激动地：“如今人都在发生着变化，只有你……依然是我五年的那个小林哥……”
6
闪电雷鸣，大雨瓢泼……
小玲站在离小刚家不远的一棵树下，看着那别致的小楼，任雨水浇淋……
她终于迈动步子，慢慢地朝小楼走去，顺着脸颊流下的，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楼里，小刚正和一个姑娘百般亲热着。
姑娘叫声娇气地：“你老婆回来怎么办呀？看把你急的！”
小刚在姑娘脸上亲一口：“她爸爸被抓起来了，她妈妈有病在住院，两头她怎么忙的过来？不过真让她撞见了，大不了把她气死，也省得再去法院离婚了。”
姑娘：“听人家说，你爸爸也有不少女人，他也带回来一个怎么办？”
小刚：“我妈妈死的早，他老不正经也有情可原。前些时间，家里顾了一个小保姆，我看他们眉来眼去的，就把那个小保姆给撵走了，为这事情，老头子还给我怄气。不过你放心，他近段时间不会回来的。”
姑娘：“在外边泡女人呀？”
小刚：“我那个老岳父不要脸，贪人家的钱财，被公安局抓起来了。我们家的老头子，怕找麻烦，就到我城里姑姑家躲起来了。”
小刚和姑娘纠缠在了一起……
姑娘推开小刚：“你怀里装的是什么呀，看把我垫的！”
小刚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沓纸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家老头子搞的揭发材料，专对准我老岳父的！记住，可不能出去乱说！”
姑娘：“我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我们好就行。”
门口，小玲站在那里，小刚的话她全听到了。房子外面的雨越下越猛……小玲又无声地走进风雨中，痴呆呆的，任雨水疯狂地暴虐着她……
7
县城的一家小院里。
孙厂长正和他的老妹谈话。
孙厂长：“玉珠，我不是不看他老吴的面子，说真心话，虽然是亲家，我平时就看他不顺眼。咱家表弟承包教学楼，他一开口就是四万，钱送去晚了一点，他楞是发脾气。他坐着不动枪刀拿钱，我看着别扭。我辛辛苦苦几十年，不也是那两百来万。”
玉珠在编织着毛衣，她猛地放下手中的活计：“哥哥-，老吴到底贪了多少钱？都到哪里去了？”
孙厂长：“他的底细我最摸清。钱吗，也就是那二十多万。他盖新房用去了十几万。平时大吃大喝，没掏力气挣的钱，花着也就感到轻松。家里放着的几张存单，都让他老婆缴反贪局了。”
玉珠：“只要认罪态度好，把贪的钱全退了，政府会宽大处理的。”
孙厂长：“他现在去哪里搞钱？他老吴这才叫一落千丈啊！”
玉珠：“我说哥，你还是到看守所看看老吴，毕竟是亲家一场嘛！”
孙厂长：“这时候叫我去看一个贪污犯？我才不去呢！”
有人敲门。玉珠开门，只见玲玲在门口站住。
玉珠热情地：“是玲玲啊，快进屋里坐。”
小玲漠然地：“姑妈，我爸在吗？”
玉珠的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笑容：“啊……在呀……在呀！”
小玲已经看到屋里坐着的公爹，玲玲随姑妈进屋。
孙厂长毫无表情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玲没有支声。孙厂长燃一支香烟吸着，显得一脸的不高兴。
玉珠倒完茶，放在小玲身边：“喝水吧。你和你爸爸说话，我给你们做饭吃。”说完就到厨房去了。
孙厂长抽烟，小玲不语，一阵长长的沉默。
突然，小玲跪到了公爹面前，企求地：“爸爸，我求你了，求你看着我的脸，帮帮我爸爸。我在律师事务所问过了，只要全部退回那些钱，是可以从轻量刑的。”
孙厂长沉默许久，不冷不热地：“你以为我有很多的钱呀？就咱们那个小铸造厂，能挣多少钱？如今生意又不好做……”
小玲蔫蔫地低下头，抽泣地：“这时候……我都能去求谁呀……”
孙厂长：“起来吧，起来吧！回去和小刚商量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玲慢慢地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抽泣地喃喃：“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8
西山村。
吴村长的家门口，刘成犹豫地徘徊着，一表落魄的狼狈样子，已经看不出昨天的风光。
刘成终于鼓足勇气敲门，但是没有人开门，他蹲下来，想抽烟，摸遍口袋，什么也没有找到，他失望地叹了声气。
许久，门“吱”的开了，吴村长出来，一身打扮象是要出远门似的。看到刘成，不由一怔。
刘成忙站起来，又低下头，怯生生地：“干爹……我回来了。”
吴村长冷冷地：“到期了？”
刘成：“我表现好，提前半年。”
吴村长：“回来就好好干！”欲走。
刘成低声地：“干爹……”
吴村长站住，头也不回地：“有啥事情？我还急着到镇上办事哩！”
刘成怯怯地：“我想让你去找小林说一声，在劳改队我搞水产，也学点技术，我想在小林那里找份工作干。”
吴村长：“我说刘成，你现在最好别上我家来，你个劳改释放犯，常到我家来，别人会咋看我这个村长？再说，人家小林这几年可不是前几年的小林了，现在是老板了！那些年你对人家是个啥样子，怎能叫人忘了？你就是多一个头，我看人家也不会要你。”
吴村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成望着吴村长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声气。
9
西山村水库，妮妮在撑着小船投撒鱼饲料。风吹动她的秀发，她显得特别的精神和好看。
投撒完鱼饲料，她撑船回岸，刚一下船，就见刘成在岸边站着。
妮妮望了他一眼：“你回来了？”
刘成低声下气地：“我……我想找小林兄弟……”
妮妮打量着刘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有啥事情？”
刘成：“过去……都是我对不起你们。”
妮妮：“真要说这话，也就不用说了，过去的事情了，谁还整天放在心上。人啊，没有个肚量装别人，那就没法过日子了。”
刘成的眼睛猛地一亮：“你……你们都是好人啊！”
妮妮：“回来就好，好好做人吧！”
刘成：“是啊……是该好好做人……我想找小林兄弟谈些事情……”
妮妮：“他去省城买鸭苗了，过两天就回来。”
刘成：“那我就等他回来……”
坝顶上，镇上的金老板在喊：“老板娘！鱼饲料送来了！”
妮妮：“我这就来了！”又转向刘成，“你就等两天再来吧！”
刘成：“我去帮忙卸车好吧？”
妮妮：“不用了。刚回来，多歇几日。”
妮妮急急地朝坝顶走去……
10
镇上的医院里
小玲的母亲在病床上躺着，生命垂危。
小玲伏在母亲的耳边，凄切地呼喊着：“妈！妈妈！”
母亲的呼吸有点紧张……
小林急忙跑出病房，，在走廊里寻找医生，，而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有个医生走过来，小玲急忙上前拉着：“医生，我妈妈的病情厉害，请你们快去看看啊！”
医生为难地：“现在都承包了。你们的医疗费都欠下了两千多元……”径直走去。
小玲站在走廊里，呆呆的样子，如同木头一般，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小林快步走来，到玲玲跟前，：“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玲玲？”
小玲傻子般的站在那里不动。
小林扶着小林的双肩，抖动着：“到底怎么了，小玲，你说话啊！”
小玲把头猛地扎在小林的怀抱里，泣不成声地：“小林哥，我想死……我真的不想活……
小林：“别这样，玲玲，有话慢漫说。我刚到家，真的，在家没站定脚就来了。我说过，我就是你的小林哥。”
小玲委屈地：“我没有亲人了……妈妈她……没有钱……医生不给开药了……”
小林放开玲玲，来到病房，母亲在低声地叫着：“玲玲……玲玲……”
小林转身来到医生值班室，猛地踢开房们。里面的两位医生正在聊天。小林愤怒地望着他们：“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东西！我叫杨小林，106病床的医疗费我全包了。快去病房尽你们的职责吧！”
两位医生看着小林那凶凶的样子，忙站起来：“你是……”
小林：“我是103床的亲人，她的医疗费全部有我支付。
医生：“我们这就去……”慌忙走出办公室。
11
河边的一片树林里。
小林和小刚在散步……
小林：“今天约你出来，小刚，我想对你说，人，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小刚点燃一支香烟，傲慢地：“你说这种话，代表的是什么身份？”
小林也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老同学。这是一个无法抹杀的字眼。”
小刚：“直说吧，你想找我怎么样？”
小林：“人都有为难的时候，灾难会象风一样，说来就来了。小玲你们毕竟是夫妻，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应该……应该好好爱她。”
小刚：“我已经向法庭递上了离婚诉讼书，她吴小玲也许明天就不是我的妻子。”
小林：“尤其在这个时候，小刚，听我一句话，就是你们真的感情不合，也别提离婚的事情。”
小刚：“我为一个蹲监狱的老丈人感到丢人。”
小林：“人都会……不应该说都会，可是……真的有那么一部分人，是一时失足，但品质并不一定坏。”
小刚：“在咱们这个镇上，我不想沾一星半点的灰尘。”
小林耐心地：“小玲现在很可怜……”
小刚挑战地：“那你可以去帮助她呀！”
小林强压着怒火：“你……小刚，我想，在咱们这个镇上，你不可能是第一。”
小刚并不示弱：“这几年你养鱼养鸭是赚了几个钱，可是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只大鸭子……不用我介绍，你也清楚，鸭子的智商是永远赶不上人的。”
小林站着，忍无可忍地：“你在侮辱我！”
小刚冷笑一声：“你的肚量真小，我只不过是和你开了一个玩笑。”
小林：“我咋看你满身的污垢，真的，你简直不象是一个东西！”
小刚怒目圆瞪：“你骂人！真的，小玲只不过是我甩掉的一只袜子，你想要，可以去拣，我不会干涉。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些吗？”
小林：“你简直是一个没有灵性的畜生！说真的，我这生就的打狗命，见到了狗，手就痒痒的，我想狠狠地揍你一顿！”
小刚：“你有本事超过我，我才服你。”
小林伸手就是一拳，打在小刚的脸上，小刚的嘴角就流出了雪。小刚疯狂地猛扑上来，又被小林一拳打倒在地上，小刚挣扎几下，却没有起来，他气势汹汹地：“我和你没完！”
小林冷笑一声：“你真不该起这么个名字，应该叫泥巴才好，真的不经打！你想怎样，我奉陪到底。”
小林说完，扬长而去……
12
黄昏的时候，妮妮在做饭。小林骑着摩托车停在了门口。
妮妮放下菜刀，忙迎出来：“小玲妈现在怎么样了？”
小林：“挺严重的，怕治不好了。”
妮妮：“看你的脸上，咋搞的，青了一块。”
小林在脸上摸了一把：“碰了一下，不要紧的。去做饭吧，妮妮。”
妮妮：“把鸭苗拉回来你就走了。桌子上有一封信，说是给你的。”妮妮去了厨房。
小林拿过信，端详一阵，拆阅……
英子的画外音：“小林，你好！没想到会收到我的信吧？可是对我来说，自从见到你，就注定我会给你写信的。离开了家乡，就格外想念心目中的那些人，真的，我很想念你……”
小林把头背过去，沉思一会儿，又读信……
英子的画外音又起：“我准备过两个月就回家，到咱们家乡发展自己。真的，到时候还请你多帮忙啊！我爸爸来信讲了你的情况，真为你高兴……”
小林手拿着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13
夜深了，小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就拉亮电灯，点燃了一只香烟。
妮妮坐起来：“睡不着？有啥事情让你作难了？”
小林：“啥事情也没有，妮妮，你睡觉吧。”
妮妮躺下：“刘成回来了，那样子怪可怜的。”
小林：“人啊，人生的路，有时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会是啥样子的。”
妮妮：“他来过几次，说是有事情找你，可是这几天你一直不在家。”
小林：“不管他以前为人怎样，现在也算落难了，可不能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妮妮：了“我知道。”
停一会儿，小林又说：“有时侯，心里憋着太多的气，不放一放就着急。妮妮，我想对你说……”
妮妮睡着了，打起了呼噜……
小林没有说下去，失望地拉灭了电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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