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现代文坛上,郭沫若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其在文学上,史学上,考古学上,都有一定成就,但其人格却为人所不齿。他曾经占据着人大副委员长,中科院院长这样的高位,这不能不说是中国小人得势的传统使然。自古却有很多文人正是凭着其人格的卑劣而身居高位,像唐代的宋之问,宋代的沈括,也是卑鄙小人,郭沫若只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
郭生于四川乐山一仕宦之家,清末东渡日本留学,与郁达夫,成仿吾是同学,二十年代初回国后先是追随蒋介石集团,后又加入中国共[chan*]党,十年内战时期流亡日本,抗战爆发后再次回国,此后才紧密追随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领导集体,毛当然没有亏待这个善于讨好的御用文人,给了他一顶不小的乌纱帽。文革中,郭施展其“变脸”的功夫,“风雨未来先下跪”,如此机灵使他在文革中避免了一系列灾难。其一生的拙劣表演无不昭示着这个跳梁小丑是如何趋炎附势,不知廉耻地爬上了眩目的高位,并赢得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荣誉。
1922年郭回国同郁达夫,成仿吾等发起成立了创造社,这个时期应该说,他在文学上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出版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诗集《女神》,这些诗在风格上,思想艺术上都具有开天辟地的意义,在那个时代无疑是一面鲜红的旗帜,一声嘹亮的号角,他因此成了青年学生的偶像。
但郭沫若不仅仅是个诗人,他更是一个狂热的政治投机分子。大革命爆发了,面对风云激荡的国内政局,他表现出摇摆不定的小丑行为。所谓:墙头一棵草,风吹两边倒,1926年,他亲自参加国家主义团体,与国民党由派发生过激烈论战,但他很快又加入国民党,后来他曾两次要求加入共[chan*]党,1927年真的被批准后,不到半年,他又宣布脱党了,而且在日本流亡期间,他几乎从未发表过政治性的言论声援共[chan*]党。
从他的这些表现,其猥琐心理可见一斑,他为什么朝秦暮楚,反复无常呢?因为他做人没有原则,有奶便是娘,与国民党右派的论战,表示他“亲共”的立场,为他以后的投机钻营打下基础。因他的政治嗅觉极为灵敏,1927年他看出蒋介石的政治野心很大,欲对共[chan*]党人下毒手,因此宣布“脱党”无疑是金蝉脱壳的妙计,此后,国民党反动派大肆捕杀共[chan*]党员,蒋介石对共[chan*]党的革命根据地发动大规模围剿,即使在日本也是一片白色恐怖,因此,这时候他如果声援共[chan*]党,势必会对他自己不利。他就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缩头乌龟,为了保全自己,他宁愿出卖自己的人格。
他不仅出卖人格,而且出卖朋友。1927年11月,他与郁达夫复办《创造周报》,并邀请鲁迅出任主编,鲁迅欣然同意,但到了1928年1月,他又在《文化批判》《太阳月刊》上撰文攻击鲁迅和郁达夫,说鲁迅是“封建余孽”。因创造社实际上是在他的领导之下,因此他“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后期创造社的成员如阿英(钱杏春)等也纷纷撰文批判鲁迅。1928年2月27日他逃亡日本,但他并没有忘记攻击鲁迅,他一面借外国媒体非议鲁迅,一面用假名撰文对鲁迅大肆诬蔑,1928年6月11日写就署名杜荃的《文艺战线上的封建余孽》,其中诬蔑鲁迅是二重的反革命,腐朽专制的法西斯帝,可见其用心何其恶毒。
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两个:第一,打击鲁迅在文坛上的声望,以便凸显他在文坛上的地位。第二,向共[chan*]党靠拢,在思想上“入党”,因为后期创造社已经蜕变成了共[chan*]党的组织,已经泛政治化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是执行党的决议,他“激进”的姿态更能表现他的“忠心”。
郁达夫看清了这个卑鄙小人的嘴脸,同年愤然退出创造社,而鲁迅则以教育,帮助的态度心平气和地与他们论战。郁达夫曾赠鲁迅诗一首曰:醉眼朦胧上酒楼,呐喊彷徨两悠悠,群氓竭尽蚍蜉力,不废江河万古流。以郭沫若为首的后期创造社成员就是“群氓”,但郭沫若的性质比其他人更严重,可以说,在这场论战中,郭是主唱,其他人是帮腔,郭是故意,其他人是幼稚冲动。郁达夫的话不幸言中了,时至今日,郭已经慢慢被人遗忘了,他的文集堆在小地摊上,积上了厚厚的灰尘,无人问津,而《鲁迅全集》却一版再版,尽管价格昂贵,但仍供不应求。
郭在个人生活方面极其糜烂,可以说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受他诱骗失身然后被抛弃的女子不计其数。他在日本留学期间与日本少女佐藤富子(安娜)相恋结合,生有四男一女,1937年郭抛下妻儿孤身返国,当时他最大的儿子十八岁,小的六七岁,此后,他再也没有写过一封信,寄过一文钱去日本问候他的妻子,抚养他的儿女。他的家人在日本孤苦伶仃,受尽屈辱,他却在又在国内娶妻生子,并加官进爵,享尽荣华富贵。好像安娜已经完全和他没关系了一样,其实两人并没有离婚。可以说郭完全是一个冷血动物,毫无一点人性,连他的亲生儿子郭博都说:对于家庭,郭沫若是个罪人。
1934年,郭与《大公报》驻东京记者于立忱相恋,不久,两人发生关系,1937年于立忱在上海忽然自杀,人们开始以为她是因为参加东京游行示威,高喊反日口号,被日方驱逐,回国后又受到《大公报》主编张季鸾的纠缠,无法摆脱,加之身患重病,绝望之余,寻了短见。后据女作家谢冰莹的讲述,人们才了解了真相,原来郭开始追求于立忱时,于立忱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对他存有戒心,郭便说他和安娜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可言,于就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委身于他。自从她怀孕之后,郭的态度忽然改变,当即要她把孩子打掉,从此对于立忱不理不睬。于立忱做完流产手术就羞愤自杀了。
除安娜和于立忱之外,郭还有婚外情人三五个,即安琳,黄慕兰等,他甚至和妓女数人滥交,染上了性病,并殃及安娜,于立忱死后,郭又和于立忱的胞姐于立群结婚,于立群的六个子女:儿子——汉英、世英、民英,女儿——庶英、平英,最小的一个儿子名不见经传。其中三儿子民英在“文革”中自杀,二儿子世英于1968年在北京农业大学被殴打致死。1968年二儿子世英被北京农大的歹徒关押的时候,他不敢过问,见到总理也不敢告知,还言不由衷地说:我是为了国家好啊,他竟成了这么一个窝囊废,实在可笑,可叹。
建国后,郭已经完全成为了毛泽东个人的传声筒和御用文人,他绞尽脑汁,处心积虑地迎合毛的爱好。有一次,他陪同毛一起乘飞机去视察,在飞机上,当时太阳光正好照进机舱,他顿时诗兴大发,当即朗诵道:机舱内外顿时有两个太阳……这难道还不肉麻吗?可怜毛泽东一世英明,晚年竟被这样的佞臣所蒙蔽。他知道毛向来抑杜扬李,于是写论文极力贬低杜甫,根据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得出贫苦儿童拾一点吹散的茅草,杜甫竟然暴跳如雷,由此看来,杜甫必为大地主。在那个时代,越是荒谬的东西,越能成为“真理”,越是卑劣,越能保护自己,打击对手。
1967年,他看到江青的权势上升,就在“亚非作家常设局”讨论会上当众朗诵口号诗:亲爱的江青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你奋不顾身地在文艺战线上陷阵冲锋,你使中国舞台上充满了工农兵的形象……由于他及时献媚,当江青一伙倒行逆施之时,老舍自杀了,傅雷自杀了,吴晗被折磨死了,无数作家受到批判,只有他安然无恙。文革结束,四人帮被粉碎后,他马上又作词一首: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更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殊不知,当年吹捧江青是“则天武后”正是他自己,变得如此之迅速,着实令人惊叹,变色龙的生存哲学就是随环境改变肤色,这样他就不会被天敌伤害。如果按动物的标准来讲,郭的生存能力可谓超强,可我们是人,人就有人格,人就有礼义廉耻,人就有一定的原则,在那个时代,是人就应该为某种信念而活着,也不惜为了某种信念去死,可他没有,他不佩做“人”。
在文革这样的暴风骤雨中,如果作为普通的个人,或许可以明哲保身,只要不牵连别人,只要自己的良心过得去,照样可以吟诗作赋,但郭不是普通人,他是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他应该代表人民的呼声,他应该为国家负责任。他是著名学者,诗人,他应该站在历史的高度去审视这场全民族的灾难,他应该挺身而出,制止狂热的洪流,最起码,他不能为虎作伥。这一切,他都没有做到。
文革结束,他一生的拙劣表演也快结束了,他这样的人如果活到八十年代,岂不遭万人唾骂?我想他在生命的最后岁月里,定然是无比凄凉,他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王府大院里,他的儿女,死的死,失散的失散,没有一个在他身边,他也终于体会到树倒猢狲散的味道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行将就木的时候总结他的一生说:我这个人人格坏透了,我不是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有所忏悔的话,按照基督教的说法,希望上帝在天堂里宽恕他的灵魂吧。
郭沫若的一生告诉我们,作为一个文人,必须把为人和为人结合起来,为人是为文的基础,为文是为人的表现,文如其人,一个人的气质,人格必然影响到他的文章的气度,风格,一个文人如果首先在人格上奴颜婢膝了,那再想写“有骨气”的文章也是不可能了。
郭沫若这样的御用文人,在中国历史上,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中国专制的传统使得这样的文人飞黄腾达,郭的地位和权势甚至是当今相当一部分文人梦寐以求的,郭沫若的文章虽然差不多灰飞烟灭了,但他的影响还源远流长,今天的王蒙之流,余秋雨之流,甚至金庸等人的身上总或多或少有着郭的影子。在他们背后,我们看到的却是整个民族人格的缺陷,文化的衰败,创造力的丧失,如果中国的文化艺术要发生一次伟大的变革和复兴,那么最好郭沫若式的文人或思想要彻底除灭。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6-8-30 9:26:59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罗翼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