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读我文章的人开始说我像这个像那个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一天麻烦最终降临到我的头上——已经快二十四小时了,钱先生和周先生就这么一直默默无语地审视着我。而我,如同一名濒临崩溃的犯人一般焦躁不安,一直埋头抽着烟,摆弄着自己脏兮兮的指甲……
“听人们说,你写的文章有我们的风格?也有那个王小二的风格?”还是钱先生先开口了,并给了我一个符合他身份的中庸式的笑。不管怎样,他的开口和笑还是让我消除了大半的焦虑。我开始思考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旋即开始揣测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中国文人的相轻呢?钱先生是不是对我开始写文章的时候没有提及他而有意见呢?这么想着我的嘴巴已经开口说道:“哪有啊?!其实人们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景仰你们!他们来夸奖我,其实也不过是想搭我这座桥来表达对你们的敬仰罢了!而我,能够作为桥梁把人们引向中国有史以来活得最明白的三个人的身边,实在是感到万分荣幸啊!”
“是吗,”周先生微微笑着对我说,“那人们是喜欢钱先生还是喜欢我更多一点呢?亦或是喜欢小王多一点呢?”
“现在没几个人喜欢王小二!”我一来说的是实情,二来是看到王小二没来所以也就懒得拍他马屁了,于是我轻松而又机智圆滑地说:“喜欢周先生的男人多一点!而钱先生呢被更多的女人喜欢!”
“是吗?!”这时杨女士不知何时突然来了(这让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并带着特有的智慧女人的醋意笑道:“他从来都招那么多女人喜欢!”
我从周先生和钱先生同时微笑着的脸上判断出其实他们对我的答案还是很满意的;只有杨女士恨不得再写一个什么什么六记来彰显她的“隔山打牛”神功。不管怎么说,女人的醋意向来是不能小窥的,因为轻的常常也可以酸倒一个人,重的有时就可以亡掉一个国家呢。这么想着我决定转移话题,于是说:“我有几条好消息和几条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呢?”
“好的。”“坏的。”“随便。”
这可能是我最不想听到的意见,我开始后悔这样子问问题。因为有些无所适从,我索性沉默了,低头一边抠弄起自己长长的指甲里的污垢,一边又无聊地把指甲弄出“噼——啪——”的响声来。
“那就先说好消息吧!”周先生“扑哧”一笑,用少有的平淡的口吻说:“你也可以先说一个好消息再说一个坏消息嘛。”
我被他的笑声鼓励,有些激动地说:“你们知道吗?终于有个中国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了!”虽然看到了他们的情绪有些被我感染,但我却又转成忧郁的口吻说:“坏消息是这个人的名字是高行健!并且中国买不到他的书!”
杨女士首先会心地笑了,用赞许的目光鼓励我继续往下说。
“我认为自从设立诺贝尔文学奖以来,中国其实只有两个作家有资格拿这个奖——一个是周先生,另一个就是钱先生!”我说这话丝毫没有脸红,因为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当中还出现过一个叫李敖的人号称他要做第一个拿这个奖的华人,我认为他还不如王小二!但老外毕竟是老外,他们选我们的文章就像选我们的美女——你们知道吗,他们选出来的中国美女居然是小眼睛、塌鼻子、方脸还外加一脸清晰可见的雀斑呢——”
“终归还是一件好事啊!”钱先生打断我说:“还是说说其他的吧!”
说实话钱先生打断我说话我非常不爽,因为我正要从美女再谈回到文章身上,然后再详细论证其实我的文章也是有机会获得诺贝尔奖的!可老书痴打断了我!我实在想不通他是为了什么?!另外我拿美女做比方前其实是仔细地看过杨女士的脸的,也正因为这样我就更加想不通老书痴是为了哪一出?!唉——如果说周先生是明而王小二是透的话,那么老书痴就是深了,不管是做人还是做文章,都有一种让人有点琢磨不透的深……
“现在的国民是如何生活的呢?”周先生一句话把我已经开始游离的思维拉了回来。但我情绪不高,叹了口气说:“怎么说呢?首先好消息是现在的人们再也不吃人血馒头了吧!”
“不吃人血馒头就是进步啊!”周先生也叹了口气说:“那现在还有孔乙己和阿q吗?”
我耸了耸肩,把双手一摊说:“我觉得现今中国就只有孔乙己和阿q两种人!在思想上,所有的文人都是孔乙己,剩下的就都是阿q——我想说明这其实是几年前王小二的说法,我只不过引用他的意思罢了!”
“呵呵。”钱老先生居然也发出这种略带憨厚的笑,这让我有点匪夷所思,但旋即他又换作一种讳莫如深的笑说道:“周先生的孔乙己深深调戏了孔老夫子,而你一边说我们是明白人一边又用‘书钟钱’和‘人竖诌’做笔名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话让我当即有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想法,但是没找到,我只得硬着头皮说:“天地良心——我用这两个名字丝毫没有侮辱二位的意思!只是觉得现在的老鼠能爱上猫书都爱上了钱另外人们为了名什么都能诌得出来有些感慨罢了。”说着我也“呵呵”笑了两声,想表明其实我是憨厚的,然后为了迎合钱先生的胃口我也掉起书袋说:“比起现在,当年韩信杀母和勾践吃屎一点都不足为奇——你们听过有人为了一点钱连未出生的小孩都杀吗?你们听过有人为了一枚金戒指就在蹲坑的时候比赛吃大便吗?——”
“还是说点其他的吧,”杨女士皱着眉头说,“说点有意思的事!”
女人就是这样,永远难逃情感和情绪的影响。但是虽然我也是跟孔乙己一样的酸文人(甚至常常还没有人家孔乙己那么雅),但怜香惜玉的心我也是有的,所以我笑着说:“大师们您们知道吗?现在人们基本上都不用‘之乎者也’了,有时候连‘我’都不说了,说‘偶——’!什么粉丝啦鸭啦鸡啦意思全不一样了——对了钱先生,你以后写文章可千万不敢随便用‘小姐’这个词了,因为现在‘小姐’就是娼妓的意思,而娼妓也都变成‘小姐’了呢——”
“什么?!!!”
从他们三人异口同声的惊讶声中和一脸愕然的表情里我意识到我犯了一天以来最严重的错误!因为想不到任何法子圆场和不敢直接面对他们利剑一般的目光,我索性装做了被霜打蔫了的茄子的样子,低着头重新抠弄起我的指甲来,后来干脆把指甲放到嘴里咬起来,默默地用眼睛的余光想偷窥到他们情绪的缓和。
我的愿望最终没有实现,他们始终再也没有开口。这让我感到很无助,也突然感觉我就是那个被祥林嫂不小心丢失了的小孩——我想念我的妈妈了,我好想念我的妈妈,想着,我已经感觉到委屈的泪水已经在我的眼眶里开始不断打转了……
我好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醒在暗夜的深山里,四周没有任何人,只有着点点的绿幽幽的狼的眼光。四周也没有一丝的声音,这是一种极度的宁静,我其实非常讨厌这种宁静,一种好象一切都静止了的宁静——我很希望有声音,哪怕是狼的叫声!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开始活动我静止的思想,而思索才可以证明我的存在,证明我在不断成长,证明我不是还活在梦中的呀……
——渴望思索的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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