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男人回来了,在暴风雨的缝隙里传来沉重的脚步
她冲出把门打开
空的,黑黑的一片,偶尔从雷电中看到古怪的山麓和变异的树影
难道从窗外递来的,是假的?
妇女倒在门槛上任风雨吹打
那破烂的衣角顺风飞摆,荡出的响声若一片玻璃的破碎
两个小孩子醒来,这些天他们兄弟俩都一直没有睡好
大孩子害怕母亲春季播种的那块粮田
到这季可以丰收而不能去丰收,害怕那几粒饱满的粮食被雨水泡浸发酵
小孩子害怕风雨太强
于是他躲进母亲的怀抱哭泣,他只怨恨这场暴雨来得太猛烈
比干旱的灾难来得更狠
破旧的木板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屋顶上红红的瓦片被震动得可怕
暴风雨在屋顶上拧着那些破了得瓦片,就像一床刚洗好得被套被扭着成棍似的
滴落的水犹是屋顶上泻下的河流
“哥哥,我感觉到母亲的身子越来越冰凉”
“病了?”大孩子有些崩溃地望着母亲的眼睛
他想到他现在才十岁,他没有能力医好母亲而感到十分的内疚和惊恐
他们一家三口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儿
悄悄地在这不宁静的雨夜里闭上眼睛
此刻,邻居的人家冒着一段风雨过来
大门打开着,忧郁的样子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偶然发了发善心似的
邻居的人在冷夜中禁不住打了几个寒噤
呼着妇女和孩子,呼着!
没有一位能答理他的话
狂乱的黑夜突然静了下来
他望着黑如洞穴的屋子里呆望
他提高马灯并伸向屋子的门内
我的的天哪!床上的花儿都不见踪影了
木板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开始出现稀疏的裂缝
邻居的人家调起马灯的亮度
走向妇女常用的那盏马灯,向把那盏马灯一起点亮
“啊!我的上帝”邻居的人惊了一刻
灯好像没有油已经好久了
要不然连灯心都燃烧光尽
他把自己的挂在雨水不能打到的地方挂了起来
突然黑屋子一下子就通亮起来!
门槛边的,现在躺着一个最可怕的形体
从屋顶泻下的河流积成海洋
似乎能把一个妇女浮起成渡夜之舟
小孩子被邻居通明的灯光照醒
他感觉母亲的身子越来越冰冷
面对着面孔苍白的,一双失去光亮的眼睛
这也许就是穷人的丑陋之像
人们为之叹息!邻居的人慌张起来
紧搂着六岁的儿童望向门外的阴暗
这就是二十世纪贫穷人们所积蓄的一切
望着妇女嘴张着,真叫人不敢接近
人的灵魂就在一瞬间离去,妇女刚举起变着青绿的手就垂下
下垂得真干脆,打在屋内的海洋,荡起波纹
传向没有开花的床,现实的距离是这么的近
波纹抵达的时间显得那么的遥远
波纹是仿佛传向上帝
传向远方一位男人的距离那样遥远!
(待叙)
2006-08-25
书于江西新余
(十)
暴风雨狂来张去,红红的瓦片任它击破或卷走
屋顶上泻下的河流更加汹涌,像从孩子的眼角出来一样
邻居的人努力地哄着两个小孩子入睡,在这关键的时刻
上帝也安排他们睡着了,邻居人才接近门槛边的妇女
妇女这时更加显得可怕,她感到死亡的逼近
用暗淡的眼珠扭向门外的风雨之夜,雷电更加紧逼起来
它似乎要吞噬这个妇女
失眠的人们尖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鬼差趁着这个雨夜前来偷袭
人的生命
这刻,妇女的眼神显得更加失望地
望着门的风雨雨雷电照耀那条曾有人走过的路
屋子里的温度逐渐下降,水漫过木凳淹没了妇女的双脚
当她身体变得冰冷,变得更加青绿时
手从胸部滑落
这就是穷人得命运?这就是上帝的判决?
(待叙)
2006-08-25晚
书于江西新余
-全文完-
▷ 进入轩雨抚梦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