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梦。一个成为现实的梦。
爱情的坟墓?爱情的结晶?
我们的小家庭里来了一位小男子汉。他也真是不安分,非得早来十八天看这个世界。折腾得他奶奶整日都不知忙此什么。他妈妈为了他的降临,三天三夜没合眼。不过,最可怜的人还要算我这个想当爸爸的人。
一位好友说,如今的人都爱儿子。也许是;不过我这阵子已被拖得精疲力尽,根本无力去享受人伦天乐。
其实平日里,我还是喜欢动脑子的。虽说没有什么天赋,却总想在思想中留住最美好的一幕。
我不聪明。记得读初中时,老师就对我说:“你笨,但你可以笨鸟先飞,多比别人下点功夫。”我记住了老师的教导。
成了家,自得生儿育女。天意之人理,没什么可论说的。走上社会,事业也刚刚起步,也许是没有拿捏好成家立业的关系,没经意就当了父亲。本来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刚刚开始,不该有什么感叹。可是就短短的几天,心里却涌出了连我也弄不明白的思绪。
小儿也真是,来人世时只有两千二百五十克,要不是母亲有着四十年妇产科的临床经验,天晓得他会成什么样。听母亲讲,当年我出生时四千二百克,难怪到了今天妻子还在埋怨我太胖。
其实轻与重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大经小怪的。牛顿生下来只有一斤半重,可以装进他父亲的鞋子里,然而后来他却成了物理世界的一代巨人。
看着新儿小得可怜的脸庞,安祥的样子,我想他那核桃大的小心里也许早已装上了这个世界。不然他怎么一时哭闹,一时又“蒙头大睡呢。”
几天来,我的第一体验就是做父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这种沉迷于世屏的小家伙。一会儿要吃,一会儿又要尿,热了不行,冷了也不行,洗尿布,弄得人夜间几乎不能寝。
他妈妈自然也可怜,怀胎十月,可谓是受尽磨难。特别是在临产的那一刻,幸福揉着痛憷,仿佛就是在点化着世界里生命的由来。
从姑娘到妻子,又到女人,妻子经历了一个历程,完成了母亲到母爱的轮回。
人还真的蕴涵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从小儿不带任何感情和思想色彩的“动物本能”中,我领悟出许多伟大的哲理。
他肚子饿了哭,他撒尿也哭,他的活动是哭,他的不满也是哭。难怪人们在思想中经过千锤百炼,最后留下的,也最能感动人的就只有眼泪。
泪水中到底都包含了些什么?恐怕没人能讲得清楚。不过世间的神秘也只能神秘,但生命的本能体现的是人对生命的渴望。
人原来是如此的自私。
功利的生命,留给人的也是一种功利。不说无聊的话,其实我更自私。如果这小生命不流淌我的血,不含有我的基因,我会整夜不眨眼地守护在他的身旁吗?会不厌其烦地为他喂奶洗尿布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人说我瘦了;有人说我几天时间里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也有人说,儿子长大了一定会象我。
一个小生命,果真他有如此的神威,果真他能把我提升一个层次。我知道,虽说人创造了历史,可历史往往逼着人们在社会中走他自己不愿意去走的路。
从小儿降生后我发现,人来到世间就被捆梆住了手脚,为的是能长个好身材。大概是一种先天加后天的堕性,直到成长起来,仍旧是甘受如此的束缚。
今天,有一种人大概是忘诀了幼时遭捆绑的情形,或是先天与后天的本性在他们身上没有得到显现;所以他们面对社会嚷着要自由。其实这怎么可能呢。社会本来就好比是一件裹婴的襁褓,坠入之中,凭借个体的力量是无济于事的。
昔日,夜静人眠之时,我总是伏案长考;今天则不同了,坐在儿子和妻子身边,戏所想到的便只有过去的梦。
我有儿子了。
我在社会的下一代里流淌着自己的血液,虽说今日有几分劳累,但这劳累所换来的欣慰却是一种终极的体验。我不会,也不敢怠慢这一时一刻的光阴。
制怎一个生命来世界,不知又要总走哪位生命;生命的历程从微观讲是漫长的,但是,不知有心的人想过没有,一个新生希降世,至少会在人类社会中多一份悲剧。
生命带来欢乐,生命也会带来痛苦和灾难。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无不和生命密切相联。我们不可忽视生命,但我们也不能只为生命。生命的存在意味着生活的存在,社会的存在。
啊!我有儿子了。
二
数九寒天。
瑞雪飞飞扬扬。
我已困乏的都快要睁不开眼睛;但看到熟睡的妻儿,我的心不由热起来,大脑的负交感神经仿佛失去了它应有的抑制作用。
我在拚命地拨弄着炉火,希望屋子里的温度再上升一些。我知道是徒劳的,但我却有总种愿望。我敢说,这是一种最真诚的愿望。
“怎么,你还没有睡?”妻子被我的打火机声惊醒了:“都下半夜了。”
“不要紧,我习惯了。”我不是在安慰妻子,而是常常夜深不眠。有人说我颠倒了昼夜,也许是真的。
“你都瘦了。”妻子就是妻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你不希望我瘦吗。”我是戏谑。
“都是这小家伙惹的。”妻子看着熟睡的儿子说。
“不许说儿子。”妻子产后都七天了,白天岳母在,晚上妻子早早就睡了,今夜难得妻子有情趣,我自然是不肯放弃。
“看把你美的。”妻子嗔了我一眼:“也是我儿子。”
“是我们的儿子,将来还凭他发扬光大门户呢。”我说。
“还发扬光大呢,才五斤半,啥时才能长大成人呀。”妻子说着又给儿子拉着小被角:“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出息。”
“人不可貌相,小人做大事的比比皆是。”我在极力替儿子辩护,虽说我也知道妻子所言非真,但人爱子的本能谁又能改变得了呢。
“都夜里三点了,儿子该吃奶了。”妻子说到这儿,脸上露出歉意。
妻子奶不够,总觉得对不住儿子。
“我来热奶。”也就是给儿子,看来这人没什么是不能变的,平日里在家,我是什么都不做的。
鸡呜头遍了。
屋子里暖融融的,室外已是滴水成冰;小儿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一切的。妻子说,将来一定要告诉他。
三
小生命已来人世整整十日了,不过为他起名儿却难煞了我和妻子。说来让人见笑,我喜欢文字十几年,原以为起个名字还不是信手拈来,可谁想,真该起了,却又力不从心了。
我只知道,人有“医不自治”之说,还未听到过“文不自用”之说。总之,几日来,大小辞典翻了不少,想的名字也不下百个,但到头来,不是自己否定,就是妻子不满意。
“我说你呀,还是习文的。”妻子开始叨叨了:“都十天了,要报户口,连个名字都起不好。”
“我正在想呀。”我也只能这样讲,其实我也真的在想:“只是……”
“只是什么?”
“嘿嘿……,我给儿子起名儿,虽未收获,到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人做甚事都不能太认真。”
“哼!就你常有理。”
“哎,你可不能这样,给儿子起名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说:“人说一字值千金,我儿虽不是金身龙体,但也是九十年代的娇儿,也马虎不得。”
“得了吧,想的再好有什么用。”妻子以她特有的女情味,绵绵轻语,看似无力,却让我心狠狠震荡了一番。
“亲爱的,"”我说:“人总得有希望,总得有梦想呀!”
“你说我们的儿子会有出息吗?”妻子欠起身。
“我想会有的。”
“什么是我想,什么是会有的。”妻子看去是有点不高兴了;尽管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可妻子不爱听。
“这……”
“快去煮奶,儿子想吃了。”妻子大概不愿再听我讲下去了,我想,她一定是想留住心中的梦。
也许她就是这心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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