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街头,灯火阑珊……
多少年来,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在华灯初上的夜晚,迷离于闪闪烁烁的万家灯火,情感一直空着,象黑夜里无人抚慰的孩子,总有呓语和感慨,却总找不到那一个最原始的支点。
就这样在城市里散步,一直走着,在迷离的灯光里,一年又一年,陀螺式的流失于一抹又一抹的光圈,人被弃置在城市的哪一个角落里做梦?川流不息的车龙人海、光华如水的街市琉窗……一种极深的惆怅隐隐作痛,终于情不自禁的逸出,叹口气对友人说:“城市没有月亮,只有思念,却无处寄存”。友人笑语:“城市里有星光啊……”。
我归于默然。城市里有月亮吗?这么多年我却一直没有看到城市的月亮,甚至想不起城市的哪一个夜晚还洒满月光,只有踩碎的灯光,踏碎的空思,象一缕缕苍白的光束,象一瀑瀑五彩斑斓的霓虹……我的月亮落了,栖在乡间的那棵枝叶婆娑的老香樟树上……
月华如水的夜晚,我们是一群月亮里的猫,总爱爬那棵好几个孩子才能环抱一圈的老树,爬呀爬却总是刚爬上一点便被滑下来了,我想那时月亮一定在树叶里偷笑我们的调皮和无知。那时,大人们总爱拿着自家的凉席铺在老香樟树下,或者躺着谈天说地,或者坐着絮叨一些家常农事,生活的宁静又如那淡淡的月光轻轻洒满了所有的夜晚……爬累了树的我常常躺在外婆的怀里,在她老蒲扇的轻摇里甜甜进入梦乡,往往迷迷糊糊就是月亮偏西,或者在外婆的驼背上被背到家里,或者继续做梦……
那时我们的梦总是爬到老树上摘月亮,我也曾偷偷问外婆这个问题,为什么月亮总是摘不到呢?奶奶总是咧着没有几个牙的嘴笑着告诉我“那棵老树可有几百年历史了,现在早成精了,上面的那个树洞里还住着一个保护它的仙女,天天晚上守着它,不让你们爬……”可我们总不信,树还是要爬的。为此我们几个小孩子们的裤子总是早早的就被磨破了,终于我们中的一个瘦猴哥在一个月亮光光的夜晚爬到了树顶,可是他依然没有摘到月亮。那一晚,我们都哭了,瘦猴也从树上掉下来了,摔的不醒人事了,过了许久才醒过来。后来听大人说,是因为有老树神护着才没有被阎王爷招去……
参加工作后,迁居城市。月亮似乎消失了,只看见楼顶上或白或黄或红或绿的灯光,夜夜被这样的灯光扫描着,窄窄的阳台似乎盛不下那轮圆圆的银盘,我的月亮,落在梦里,只有在梦里,才有那些满天的星斗和流星雨,才有那时圆时缺的月亮……
许多年后的一天,偶然遇到了瘦猴,他早已是大腹便便,腰缠万贯,搞上了房地产了。我们的谈话却依旧是那年的月亮,我们的童年,我们的那棵老树精上挂着的梦……
我的月亮一直沉沉的睡着。沉沉的睡在城市的某个天空,只是我再感悟到它的时候它却神秘的匿失,在心灵的深处,在城市的后花园,在蜗居的文字里,这淡淡的光,这浅浅的迹,已泼落的我满面水痕……我原来一直在寻找啊,寻找那一轮永远的月亮,寻找它的清辉,寻找它的无华,寻找它的澄清,寻找它栖落乡间的那些亲情的种子,寻找那些原本的温馨和踏实……
今夜,我属于月亮。今夜,我打开了所有的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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