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飘来一朵祥云,云端上立着清新脱俗的你,你”嘿嘿”一笑招呼我,我凝惑地问:“你是谁?”你用手往下一指:“你该认识的,那,是我的凡尸俗体。”
知道你是原于先认识你的她。在那一年的那一天我和你的她相遇在单位食堂里,她误把筷子伸进了我的饭盒,我淡淡一笑没有责备她,她却“咯咯”地笑得直喘气:“你为什么不骂我瞎眼了?”我不解?她说:“每次我做错事,别人都这么骂我的。”我对她仔细端详才知,她患有严重的先天性白内障,并伴有眼球挣扎。她看东西是个模糊的影子,而且都是双重的。本来我就没有牵怒,这样就更谅解了,我呵呵笑笑说:“没关系”。她哈哈大笑:“跟你在一块我不瞎眼了。”
有了这一次,以后每次碰上她都端着饭盒坐到我身边,她十八,九岁,长得不赖,身材也不错,衣服档次不高,但流行,整洁。无拘无束,口无遮拦,大嗓门说句话全世界总能听见。由于她的眼疾,我心生怜爱之情,从不拒绝她象个小麻雀一样在身边叽个不停。我了解到她没有上过学,父亲去逝早,她的眼疾是她母亲遗传给她的。从此我就被她粘上了,什么话都无所故忌地往外倒,我成了她的精神拉圾筒。她爽直得让我常顶着她脑袋瓜问她:“你是不是有点傻?!”其实她不傻,无忧无虑,快乐得象有残疾的不是她,这个平常心态让我有点欣赏她
后来她让我帮她写个报告,说要结婚了。我问她对方是谁呀,她一阵噼哩叭啦,你的形象就在我脑中形成了:你三十多岁了,比她大一个生肖,男性中的三等残废(个不高),书读到中学没毕业,会做砖瓦,家中弟兄多,你妈让你倒插门。尽管她的家也一贫如洗。
想她花一样有年龄,就因为这点疾。心中很不是味,我问她爱不爱你,她有点害羞了,还觉得我也不知羞,这么问她。我也只比她大一点点。她说是她妈妈做的主,家中得有个男人顶住。那时我对你印象有点偏。
见到你是她带你去买嫁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粗壮,长期的室外体力劳动,皮肤象庄稼汉一样有点古铜了,皱纹也爬上了额头。你见我憨厚地“嘿嘿”一笑,算是打招呼了,走时对我说:“来家玩!”我晕得没去参加她的婚礼,这也是爱情,婚烟啊?我觉得好可怕,一辈子不要结婚了。她却幸福得小鸟依人样。我对你以貌取人了。
第二次见你,是她让你给我送喜蛋来了,你说她生了,是个男孩子,我祝贺你做爸爸了!那时的你特别幸福。我觉得她的选择也不错,只要没有那么多不该想的要求,一样的过日子,一样的快乐。
产后的她恢复不好,一直被各种莫名的病折腾着,你细心照料,精心呵护。使从小缺少父爱,没有兄长的她感慨很多。你的行动也使我改变了对你的态度,懂得了一点男人的任务。
一个月后,一个“劈雷”在你家屋顶炸开,发现你的宝宝把她的眼疾遗传了。听说你们都哭了,老天开的这种玩笑让谁能接收。哭过后你对她说:“也有过这种担心,只是想侥幸躲,没躲过日子总得要过。等孩子大一点,我带你们出去治疗。”你们又开始快乐地生活。我常常想:你在外辛苦一天,回家后还有这一家三代要照顾,这该用怎样的心灵去承受。
此后,你用工资,奖金攒下的钱,带着她和孩子出去治疗,通过手术摘去了白内障,但眼球挣扎还没能解决,即使这样你还是有点小小的满足。
钱用完了,还有下一步的生活,她告诉我你开始用八小时外时间挣钱。你挣钱只有靠力气,你选择了罱泥的生意,无本有利。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你罱了一船又一船,看你风吹日晒的脸和象胡萝卜一样粗得裂开口的手。我觉得你太辛苦了,她说你说了,力气一夜睡过来就有了。你象牛一样辛勤耕作,终于买了三间瓦房。
孩子到了读书的年龄,在普通学校他看不清黑板,老师讲大于号,小于号,他不懂,回家问妈妈,她跑到学校凑近黑板一看,回家告诉孩子:“我知道了大于号小于号就是三角角的一半”说这些她笑得前俯后仰,我却有泪模糊了双眼。我给盲校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介绍了你们的特殊情况,希望学校能收下这个不盲又不明的孩子,学校很快派来一位领导和老师把孩子接收了。
孩子入学后面临的就是不轻的学杂费用,她又患上了哮喘性结核,不能上班。我想来一次倡议献爱心活动,帮帮你们。你拒绝了,你说;“这样不好,麻烦大家,对孩子的心灵有影响,他有父母,我能行。”我发觉遇事儿你说话的声调总是很平静,不象是从你的这个体内发出。
在你想着能行时,你却下岗了。面对下岗,岳母的年迈,妻子的多病,孩子读书,我有点担心你扛不住,但你的老实厚道,让私营老板很愿意收你打工,你一边打工,一边在夜晚去浴室为人擦背,早晨再挨家挨户送奶。擦背也不比 罱泥轻松,长期缺养的环境,消耗着你大量的体力,粗糙的手在水中都浸烂了。你哪是在流汗,你是在流血。你对打工的老板负出诚意,他们却黑了心,拖欠你的工钱,一拖就是成年,你的日子怎能被他们拖得起,你决定外出去海南打工。
你从海南邮回第一封信,她让我读与她听,并要求我帮着回信。你的信中让我找不到一点点我印象中的你。你是特异的反手写字,(她说是你从小就这样的)信中文字流畅,语言优美,你的近况;对家人的思念;条理清晰;安排,嘱咐样样到位。海南的美景,风土人情也描述得很诗情画意。你在外两年,我为她给你写了两年的信。
回来后的你脸上有了自信,你觉得厄运过后,感觉到了前途的光明。孩子本来学的是乐器,达到一定的级别,老师劝他转学了按摩专业。你在外学会了烧锅炉,这也是个技术活,一家浴室收下了你,工作时间不紧,收入也稳定。善良的老板娘还为你出主意,让你在浴室外放了台榨汁机,她可以买甘蔗汁,这多好的主意。你体贴地一有空就出来帮她削甘蔗皮,我也常去她的摊位显人气。多佘的时间你还买了一辆三轮车拉客,拉货,一天收入也不菲。看着那台榨汁机,我觉得多象你,榨干自已,留给别人的是甘可甜美。
走过艰辛,你也年近半百,偶有时间也吹吹竖笛,捧捧小说。可上苍不让你有喘息的机会,不幸就象幽灵一样紧紧围绕着你。她无原无故就得了旋晕病,你也在一次感昌后久治不愈。那天见到她,没说话突然就有一种透明的液体从她颤动的眼球中急遽滑落。你患上了肺癌,而且已是晚期。
你强烈要求动手术,因为你还有好多未做完的事。手术后你伤口没愈合,癌细胞就象疯了一样在你体内遍布,你的老板送来了你应得的工酬,还有部分赞助,老板娘的泪流得比你的她还多,他们的孩子把你写进作文,感动得老师也来到了你的病床前,把你问候。我不敢去看你,我怕我沉受不住,我怨天怨地怨怨好人怎么就不能长久。她哭着跑来说你要见我,你当着她的面让我把你的她“请”走,你不想再见到她,你说了她无数的不到之处,我懂你的用心良苦,我的心也在滴血。问世间情为何物?还要拥有什么?!
你走了,我内疚没有参加你的婚礼,却参加了你的葬礼。你不矮小,你的心灵与伟人,英雄,智者一样等高;你不卑微你的人格与事业上有成就,学识上很渊博,生活上很丰富者一样崇高;职业没有高低贵贱,把自已的心灵放在一个确定的高度,按这个高度去追求奋斗,就一样地畅快,昂着头生活。这样的爱情,婚姻我不能亵渎。
昨天你的她来过,她说怎么就没梦到你过,你的儿子已能独立生活,她也有基本的低保生活。我仰起头再看你,你已飘过天边。
本文已被编辑[薄云残雪]于2006-8-24 5:56:41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如火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