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君,其籍不可考,亦不详其贵庚。为其作传,开头本当“某,字某,某地人也。”然而p君神龙见首不见尾,且言辞奥妙,十句话中不见得有一句可信。故只略书其能其事,姑且隐其姓字。
p君善变脸,其能一也。人的脸皆受之父母,本无太大分别。但p君的脸大概神经特别发达,所以更能变化多端。对待下属之时,往往道貌岸然、面无表情,象一张白纸似的,使人无从观色、莫测高深。有时面皮又绷得象张鼓皮,脸拉得唯有驴脸可比,使人在他面前顿觉矮了几尺。但一旦见到上司,驴脸立刻缩短,变作柿饼状,堆下笑容,直线统统变成曲线。如果见到更高的上司,在他的脸上就很难找到眼睛了。因为他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就象用刀片轻轻划了一下,可以忽略不计。未开口嘴唇先要抖上好一阵子,十足的诚惶诚恐、汗出如浆。
p君变脸之能,固无孙悟空之神奇,但取悦上司百发百中。吾辈凡夫俗子,岂明其中奥妙之万一?
p君善拍,其能二也。人生于世,岂无搞好上级关系的必要?但真正当得一个“拍”字的,唯p君也。p君之拍,好比长袖善舞、多钱善贾,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大小上司,无不面面俱到。公务份内之事,必先请示上级,得一指示,随即毕恭毕敬奉上一句:“有您xx长的英明指示,此事定能一帆风顺。”此乃拍之以“言”。逢年过节,或上司生日、上司妻儿老小生日,必敬献礼品一份,且曰:“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此乃拍之以“物”。上司家中有事,或上司亲眷家中有事,必鞍前马后、汗流浃背。上司亡妻,他似丧考妣,上司搬家,好似他乔迁。此乃拍之以“行”。
不记得哪本书上记载着一位最会歌功颂德善体人意的宦官内侍,听得圣上一声咳嗽,赶快一个箭步窜到御前,跪下来仰头张嘴,恭候圣上的御痰啐在他的口里。时人称之为“肉痰盂”。料p君知之,定恨其生不逢时也。
p君善吹,其能三也。人生嘴不仅仅为吃饭,还为说话。既然说话,不免有时言过其实、用上夸张手法。夸张过分,称之为“吹”。p君之吹,变幻无常,因人而异。下级面前,必吹其功绩,使人仰慕其资历,陡生尊崇之意。成绩全是他的,过失尽归旁人。同僚相遇,必吹其同上司的关系。若属新识,必吹旧交;若是旧交,必吹一同玩过命的。使人不敢有轻视之心,纵在某些方面有所竞争,也必顾及其同领导之关系而退避三舍。面对上司,必吹其对主子之忠心。忠心耿耿、忠贞不渝、忠字当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使领导误以为他比自己的儿子还要亲,比家里的哈巴狗还要温驯。
呜呼!p君之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吾辈愚钝,岂能望其项背耶?
p君善省,其能四也。“省”者,省钱也。举例说明:p君嗜烟,但口袋烟盒中烟的数量绝不超过三支。若遇同好,胡吹神侃之余,伴以吞云吐雾。当此际,p君必似一烧烟机器,支支不断;信手取他人盒中之物,挥洒自如;两支烟之间的间隔万万无超过两分钟之理。然亦有半日不见其抽自己一支烟之时。例二:p君嗜酒,且好二人对饮。但肯自己掏腰包请客除请领导之外万中无一。同其品酒之对象更换频频,盖因一次之后人皆不愿再与其为伴也。p君省钱之法往往是极热情邀人同去,酒足饭饱付账之时,手摸口袋,作惊异状:“咦,忘记带钱包了!这样吧,你先付账,回去还你!”然回去之后并不见下文。
外国书上省钱之模范有泼留希金、葛朗台,中国亦有严监生。然比之p君,犹似小巫见大巫。盖因这些老顽固只不过紧守家财而已,比p君之空手道省己财而花人钱岂不失之万里!
p君之能,又岂只此四项!然在下才疏学浅,秃笔无生花之妙,焉能尽显其不朽!只得请恕罪恕罪,在下惶恐惶恐!
若问p君何在,好象就在你我身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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