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还是先来讲述我父亲的故事吧。

在我的印象中，他算不上是一位太称职的父亲，也算不上是一位太称职的丈夫，性格孤僻而暴躁。我是在我父亲三十六七岁的时候出生的，当时我的母亲也已跨过了作为一个女性年龄最为敏感的三十岁大关。我的出世，可以说给整个家庭带来了巨大的希望，再加上我的老祖母与父亲的梦兆，全家便断定这孩子长大一定有出息。

后来，我只是依稀地记得在我记事之初，他经常将我放在脖子上面行走的情景，那是非常好玩的一件事；我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感觉到地面离我还是有相当的距离的，有时还因此而受到一些惊吓。

他是有一些文化的，能够讲述不少的关于古代历史人物的传奇故事，譬如他经常讲述的包拯少小时候的悲中带喜的神奇故事，就让我觉得传说中的神童肯定是上天派遣到人间负有重大使命的星宿；少年包拯的艳遇也着实给我很小时候的幻想的空间，增添了不少的对那些传说中的美好女子渴盼中的具体的故事情节，就好比后来知道的若干个童话故事中的诚实厚道的男子的艳遇仙女，那时我的梦中反复地上演着这样的美丽多姿的连续剧。

他是有一点文化的在当地算得上是一个知识分子的人，某些时候还会说出譬如“早上好”、“再见”、“你叫什么名字”这些日常的英文，那时我们这条小小的街道上的人们肯定是听不懂这个英文的发音，只是觉得英国人、美国人说话的腔调是咭咭呱呱地让我们听不出这些声音之间有什么区别，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英国人和美国人说话简直就像癞蛤蟆在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唤，真想不明白那些背时狗日的英国人和美国人为啥子要这样子说话，还是我们中国人说话好听些，意思和口音听起来要顺耳些。

每当我的父亲经常的反复的颇为自得的向大家讲说着他记得的几句英文的时候，有人就讲了：“嘻嘻嘻嘻，还有那些苏联人的名字才怪哟，男人的名字叫啥子“懦夫”、“围起”、“司机”，女人的名字叫得还要好耍些，是些啥子“懦夫拉”，哈哈哈，这狗日的苏联人才好耍呢，女人们不但要让那些懦夫来拉，还要等那些懦夫来围起，然后叫司机开车将她们拉走呢。嘻嘻，这些背时狗日的苏联人取个名字硬是取得异古稀奇的！”我的父亲，这个时候，也跟着大家一起乐得不可开交，我也在人丛中笑得好开心哟。

我们街上，有一位出了名的搞笑的滑稽天才周全，此人虽然没有文化，不识字，但平时擅长模仿各种鸟雀的声音，我的父亲讲说完了他仅仅记得的那几句英文的时候，他不但不觉得这个英国人、美国人说话的不好听，反而认为这种咭咭呱呱的声音就跟那些鸟类的声音是一样的好玩好听，便得出了他不同凡响的论断，认为这种语言简直是太简单了，于是就将他的嘴唇嘟着，成为雀鸟的口型，只见他的眼睛不断地眨巴着，脸部的肌肉也开始了有节奏的耸动；那张形如鸟雀的嘴巴更是活动得厉害，一前一后的，一开一合的，于是那些画眉、八哥、鹦鹉、猫头鹰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而且还能够模仿出各种鸟雀应答的声音，他的平时与旁人毫无区别的嘴巴，此时好像变成了千百张口子，一时间，各种怪怪的好听的鸟雀的声音是此起彼伏，让听众仿佛进入了一座茂密的森林中，在那些青山绿水间，大自然的生灵都开始了他们各自的歌唱。

我听得非常入迷，觉得从他嘴巴里面发出来的声音，比我们这儿远近闻名的知青音乐家的小提琴发出来的声音要好听得多，我就没有弄懂，这个狗日的长着满头长发的知青拉起他的那个啥子小提琴来，发出来的吱啊嘎的声音，比起我们街上弹棉花的那个四川耗子刘老三张弓弹拨的声音还要难听，让我更没有搞懂的是，那些长得妖里妖气的好让我想要的女知青们听的时候，那些勾魂摄魄的眼睛居然还发出了极其赞赏的光芒呢。反正，我总是觉得我们街上的口技专家周全的鸟雀声音，是比那个头发比女人还要长的知青的小提琴声音要好听得多。

这个叫周全的模仿了一阵，停下来，又是嘻嘻哈哈的自嘲着说：“你们听出来没得，我刚才讲的就是各种外国话，画眉说的就是英国话，八哥说的是美国话，鹦鹉说的是日本话，猫头鹰说的是苏联话，嘿嘿，呱呱呱呱，咭咭咭咭，悉悉嗬嗬，唧唧唧唧，悉里哗啦，咯咯咯咯，嗯嗯嗯嗯，嘀嘀咕咕，颗颗颗颗，唉哟哟，你要想说哪个国家的话都行。”大家听后，又是一阵轰然的大笑，笑得好开心。我的父亲呢，此时觉得自己只会说几句英国话，不会说另外国家的话是没有多大的好玩的，觉得有点气短呢，也只得跟着大家嘻嘻哈哈地开怀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父亲只会说几句英国话，而且还要厚起脸皮在人前显摆呢，于我的自尊心是大有损伤的，每当他想要讲说他那几句别人都已经听得烂熟的英国话的时候，我就会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是鬼火直冒，便恶声恶气地对着他大吼起来，“你又来了，哪个还稀罕听你那几句破烂的英国话，快点把你的嘴巴关紧些，你不怕别人家在背后讥笑你吗？”这个时候，我的父亲将吐出去的半句英国话吞了回来，在众人的面前显出了几分的羞怯与难堪，但等他回过神来，就对着我大声地吼叫了起来，“你个背时狗日的短命娃儿，老子们大人家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啦，你你你，你还要跟老子顶犟（意思是跟某人顶着干）不是，过去的时候要是像你这样忤逆不孝的短命娃儿，那还得了哇！”

我的父亲说归说，但并不见他要动手揍我的迹象，我也不说话了，管他什么英国话、日本话的。旁边的人也笑着说：“大人家说话，你们细娃儿没有插嘴的份。”当然，还是我的父亲在继续向人们讲说他的那几句人们都记得烂熟的英国话。结果，也是周全的口技的继续占领上风，让大家屡屡地笑得好开心。

二

要描述出我父亲的外貌特征，也是让我感到十分地难为情的一件事，那些潇洒风流，那些高大威武，那些一脸的正气，那些儒雅的作风，于我的父亲，都是沾不上一点边儿的。我现在猜想，那些死不要脸的家伙所描述出来的他们如此具有光辉形象的父亲，一定是将他们父亲原有的形体，经过了美容大师们的精心设计出来的形象，才使得那些个年代的蓬头垢面的缩头缩脑的显得有些猥琐的形象，变成了电影电视里面才有的崇高庄严的形象。要么就是将他们父亲的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也打扮成一副非常革命、非常正派的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的形象。

凭着我幼年的记忆，那些年代，是很少有面目光鲜的胖子男人的，我见到的几万分之一的胖子男人，好像是公社书记以上职位的人才配拥有的，好像有些公社书记职位以上的人就如同我父亲一样的不是面目光鲜的胖子男人。我猜想，经过了从“三反”、“五反”到文化大革命的人与人之间的残酷无情的斗争，即使是那些具有高级职位的人也是面目有些呆滞而茫然的呢，更何况像我的父亲这样的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处在当时的人人自危的境遇，各种各样的风吹草动都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惊吓，也就造成了至今还让我难忘的那些没有血色的病态的一张又一张男人的脸面了。那些日子，人们的活着也只是希望能够维持住作为人的肉体生命的活着的基本条件，只要能够吃上饭就行了；其余的呢，就是时时刻刻记挂在心上的担忧，但愿不要像某些人一样，因为一句不小心说出口的话，就被革命群众打成现行反革命受到人格及人身的最为惨痛的摧残，他们平时是不会一个人独处暗室而有会心的微笑让自己身心舒畅的。

那个时候的男人们在一起，谈论的话题都是一些带有色情的搞笑的东西，另外，就是一些张家的媳妇如何、李家的儿子又如何的事情，比较高级的就只有我的父亲的重复了无数遍的那几句英国话，总是能够引起大家善意的嘲笑，接着是大家一同开心得不得了的情景了。至于让大家乐此不疲地欣赏周全别具一格的高超的口技表演，就更加地难得了。

通过以上文字的铺垫，我的父亲的形象也就可以让读者猜测到几分了。也就是说，他是与当时绝大多数的人一样，是不可能具有一副肥胖而光鲜的好容貌的。

我已经告诉过大家，他是有一点文化的在当地还算得上是一个知识分子的人，不但粗通古文，还能够说几句英国话。身处穷乡僻壤的他，为什么能够说几句英国话呢，那是在抗日战争时期，浙江大学搬迁到了贵州北部地区，他也就能够在当时的县城中学从浙江大学的老师那里学到一些英国话。

三

他是有一点文化的，还会说几句英国话，据他经常的讲述，知道他曾经是在县城里面的政府机关工作过的，还是一个干部呢，他也是很早就受到了政治运动的迫害，又回到了他的那间黑暗的屋子，他是在与我母亲结婚以后，生活才开始有个样子的。他的视力很差，患有沙眼，眼睛经常是红肿着的。走路的时候，身体是摇晃着的，可见他的体质是不好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是害过一次大病差点死了的。他是从县城的政府机关下放到家乡，结果却以一个比较衰弱的身体，成了一名搬运社的工人，由于他有点文化，主要的任务是搞些算账开票方面的文字工作，另外就是干一些轻微的体力活。这个工作的好处，在当时是非常明显的，就是每月有四十好几斤的粮食供应，也就能够让全家人有个吃饭的依靠。

我记得他挑水的样子是非常滑稽的，我们街上的搞笑大师周全将他挑水的姿势戏称为“苏秦背剑”，意思是说，他挑水的姿势，证明了他根本不是一个能干体力活的人。我们街上的人，当时都要到有相当距离的水井挑水，用的都是笨重的木桶。体力好的人，那个挑水时候的姿势是很好看的，装满了水的两只木桶中间的那根扁担，在他们的肩上不断地上下晃悠，那前行的步子也是快速而有节奏的，两只木桶中满满的水也泛起了波浪，这些汉子们将水挑回家的时候，那两只木桶中的水还是满满的呢。

我的父亲的挑水姿势呢，那根处于两只装满了水的木桶中间的扁担，好像是很不情愿地在他的肩上不断地上下前后晃动，那个前行的步伐也是前后左右不断地摇晃着，由于视力差，挑水时的身形是整个地弓着的，结果，将水挑回家，那两只原本装得满满的木桶里面只有小半的水还在，其余的都被行走中不规范的步伐晃荡出去了。

我的父亲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当地的人认为他文不能提笔写文章，武不能挑担扛枪，是一个不大中用的家伙。而我的父亲却嘻嘻嘻嘻地笑着，大概也对于这样的评价表示了同意。可他还是因了自己的有点文化，觉得比那些只有强壮体力的汉子们要高贵些，认为只有傻劳力而没有头脑的人，就跟牲畜们一样地可怜。

四

他是不会干任何家务活的，还好，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也就用不着他来操心了。他对于饮食是相当讲究的，什么吃得，什么吃不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吃得什么时候吃不得，他是很在意的，也经常提醒我注意这个事情。母亲和我都觉得他是在瞎说，譬如他说吃饭的时候不能喝冷水，我就不在然，你说喝不得，我偏偏要喝给你看。他还说烧煤炭作饭时发出来的烟子，是很有害于身体健康的，并宣称说，坚决不用烧煤作饭，我们都认为根本是在说空话，明明没有经济条件卖烤火兼煮饭的铁炉子，是在嫉妒别人的有财力来用煤炭烤火煮饭。

由于他年轻时候在县城政府机关工作的经历，在我的耳边已经听厌了他的年年月月说个不休的关于他在县城政府机关是如何的享受生活的描述，全街上的人都已经将他曾经在县城政府机关工作时的如何享受生活的故事听得烂熟了，但当时，没有哪个像对待祥林嫂那样因为听厌倦了而远远地躲避呢。

他讲述他曾经在县城政府机关如何享受生活的时候，那个表情，那个手势，还有他讲述时候极富感染力的“嗬，你晓不晓得”，我观察周围听他讲述的人们的脖子都伸得长长的，有的人觉得我的父亲是在吹牛，但因了他的生动形象的描述，虽然是听过了很多次的这样的故事，也还是觉得听起来舒服安逸。

他的故事，我已经听得厌倦了，每当他将要讲他的曾经在县城政府机关工作的故事的时候，我心里就恨得不得了，觉得他简直是在瞎吹牛，好丢人哦！但一听他讲述起来，我也会听得入迷呢。他的口才很好，譬如，他讲述那些时候与他相处在一起的领导们的时候，会模仿他们的河南人或者山东人的腔调，更为精彩的是关于他的曾经是如何的吃得好穿得好的日子过得正开心的时候，又是如何的被心肠歹毒的家伙暗算而受到屡屡的审查与批斗，又是如何的利用自己的手段摆脱多次的险境，唉哟哟，他还说当时的好些大干部都与他有交情呢，是老同志呢。我觉得他是在吹牛，不相信，可是旁边听着故事的人们的脸上，却流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父亲讲述的高[chao]就要开始了。

我的父亲，关于他曾经在县城政府机关工作的故事，最为精彩的是那些有关吃过好吃的东西的故事。周围的听众，包括我，听着听着，口水都不知流出来有好多。他讲，他曾经在县城政府机关工作的时候，那个伙食才讲究啦，譬如来自北方的干部的那一碗酸辣汤，再加上白白生生的包子馒头，还有经过菜油炸得胖嘟嘟香喷喷的油条，唉哟哟，吃起来那才叫舒服安逸。他讲的这样的热气腾腾的一碗酸辣汤，这样的白白生生的包子馒头，以及这样的被菜油炸得胖嘟嘟香喷喷的油条，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可以尽情享用好食物的神话般美好的世界。

我的父亲关于食物的故事，更为精彩的还在后面呢。上面的故事告一段落后，我的父亲宣告讲说的故事暂停，这个时候已经是满嘴的白色泡沫明晃晃地告诉我们，他已经讲得很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大家的想要急切地知道也许是早就知道了的后面的故事的情形是怎么样的。这个时候，只见我的父亲悠闲自在地抬起摆放在他面前的茶杯，同时将悬挂在嘴巴上面的白色泡沫噗地一声弹在了脚下，便慢腾腾地细口细口地喝起了茶，他的那双发红的患有沙眼症的眼睛，此时也眯缝着，头部也随着喝茶时的节奏小幅度地摇晃着。我们旁边想要听他后面的已经是非常清楚明白是怎么样的内容与情景的故事的人，也耐心地等待着他下面的更为精彩的故事。

我的父亲喝茶的过程，就是听众急切等待的过程。茶喝得够了，又点上一支香烟，狠狠地抽了几口，下面更为精彩的关于食物的故事即将开始了。旁边有一位长期热心地听他讲述过重复又重复着的关于食物的故事的人，便将我的父亲面前喝得差不多见底的茶杯添加得满满的。

他又开始讲故事了，听众的脖子又伸得长长的。“唉哟哟”，我的父亲讲道，“我们那些时候在县城政府机关工作，生活是没得讲的啦，特别是召开全县的干部来开会，八个人一桌的菜才叫丰富呢，唉哟，这比唐朝时候的郭子仪和薛仁贵发迹后衣锦还乡摆的宴席还要丰盛得多呢，什么江西瓷的细亮碗啦、青花磁盘啦、光光生生的汤钵啦，还有什么银耳汤上席、各种各样的扣碗的上席、糖醋鱼、回锅肉、清汤煨的鸡鸭、爆炒的猪肚子猪腰花，还有各色蔬菜的花样百出的拚盘，呵呵呵，那个吃起来才叫舒服安逸哟。”

听故事的人们，到这个时候，全身心都被吸引进入了他描述的精美食物的故事场景中，都深深地呼吸着，似乎这里的空气中也正在飘浮着那样的一些让人着迷的香味。

关于好的食物的故事，我的父亲还经常地讲述唐朝郭子仪发迹前后的情形。这个故事，经过我的父亲的演绎，可以说是让人百听不厌，其中的滋味也是好舒服好安逸的。“嘿，这个人呀，”我父亲开始讲故事了，“当不当官，发不发财，可是说不清楚的哟。譬如唐朝的郭子仪，在落难的时候，多次向朋友求助想要借取一二斗粮食来充饥，接连走了十好几家，结果是空手而归哟，为啥子呢？因为郭子仪是个穷书生吧，他的那些有钱的朋友害怕粮食借出去收不回来啥！”

我的父亲接着讲，“这个郭子仪可不是等闲之辈呢，俗话说得好，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郭子仪人虽然穷，但是文章道德可是不得了得很的呢，一气之下就去从军了，不几年就当上了大官，连皇帝都很看重他呢。郭子仪衣锦还乡的时候，那个气势才不得了哟，光是各州各府的大小官员都排了长长的一串，俯首贴耳地迎接他，至于他老家的人嘛，更是黑压压一大片，一路上恭敬地等候，有点像当年的汉高祖刘邦的回乡的情形呢。郭子仪回来了，他可是一个好官好人啦，他将带来的大量金钱用来宴请当年的朋友，嘿，这个龟儿才有意思，怎么宴请的呢，分了三等宴席，第一等是山珍海味，第二等是杀猪宰羊，第三等是酸菜萝卜菜。这三等宴席又是怎么安排的呢，这个龟儿才怪，大官小员吃的是第三等宴席的酸菜萝卜菜，当年对他有恩的朋友吃的是第二等宴席的杀猪宰羊，那些穷人呀乞丐呀吃的是第一等宴席的山珍海味。郭子仪为啥子要这样来安排宴席的等级，以及哪些人来吃相应的等级的宴席呢？”我的父亲在讲故事的过程中，这样的问话，恰恰将听众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郭子仪当时一定是想起了当年落难的时候，没有哪个龟儿子有钱人舍得请他吃一顿山珍海味之类的好饭菜，就跟那些穷人乞丐是一样的处境。所以，他老先生才要用如此的办法来惩治一下当时的达官贵人，那些当年怠慢过他的有钱的朋友，郭子仪也没有记恨，还是让他们吃了一顿杀猪宰羊的宴席，让穷人乞丐吃头等的山珍海味，表明他是一个难得的清官好人。当时哟，那些达官贵人吃起来是苦不堪言，对于那些平时总是吃不饱的穷人乞丐们，吃起来就是欢天喜地的了。”

这个故事每听一次，我都会想象当年郭子仪落难时期的穷酸样子，也会将父亲描述出来的郭子仪飞黄腾达后的荣华富贵想象个无数遍，也就觉得人穷的时候不要灰心，说不定某一天会时来运转的呢。那些听过了无数次这个故事的人，每听一次，都会心满意足地一致认为，人穷志不穷，别人在落难的时候不要瞧不起人家，更不要欺负人家，人要有好心，好心人终归有好报。

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将近十个年头，现在回想他描述的当年在县城政府机关工作时候的食物的如何精美，估计是将古代传奇故事里面的情形移栽在他的身上，以打发那些十分难熬的苦日子。于是觉得十分的可笑，我的父亲骨子里的阿q精神是十分强烈的哟，哈哈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