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迷雾白鹅岭
第二天清晨,刘华达被吴所长请到派出所所长办公室。从窗外可以看到两人先是一阵耳语,继而便是一番激烈的争论,再后来只有吴所长一人张嘴说话,而刘华达却是听一句摇头,听两句又是摇头;最后吴所长去内室里取来一样如拇指大小的东西硬要塞给刘华达,两人推拉了半天,刘华达才极不情愿地接下放进了衣袋。
半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从办公室里出来,吴所长紧紧握住刘华达双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进过警校,当过所长,受的是高等教育,绝不等同于一般公民。其它话我也不想再重复了,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我随时等待你的电话!”
刘华达什么也没回答,心里冷笑:就算我到时愿意给你通风报信,经受了昨夜古塞桥的折腾,人家钟宝还能允许我再有这样的机会么?!大踏步赶回了来凤楼。
钟宝一家早饭也没人吃,都在客厅里盼望绑匪能早点与他们联系。林杰生从外面买回几个包子,一一递到他们手中,都是咬了一口便再也咽不下去了。刘华达安慰大家:“你们放心,绑匪要的不是钟灵灵的命,昨夜没拿到赎金他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我们要耐心等着。”
果然还不到中午,钟宝就收到了短信,绑匪要求重新去超市购买一个银灰色2号旅行袋,并指令将赎金装上之后,将钥匙连同上次那个被雨水淋湿的旅行袋就地烧毁,末尾交待了一句昨夜并未让钟灵灵受苦的话。
见了短信全家人都略微松了口气,买回旅行袋,林杰生推断绑匪一定又是在傍晚才提出交接地点,便独自回家睡觉。可怎么也无法入眠,脑子里不停的闪烁着一个个崭新的迪达牌旅行袋……从昨夜的交接情况来分析,好像绑匪并不会在旅行袋上玩花样,难道这仅仅只是绑匪的一个特殊癖好?
醒来时已是晚上七点,天刚刚黑下来,还在洗脸便接到钟宝电话,让他马上过去。踏进来凤楼院门时刘华达正从对面急匆匆赶来,两人同时进屋。
钟宝已将装有赎金的旅行袋和雨具、电筒准备妥当,放在了客厅里,见两人进来,迫不及待地让他们看了刚刚收到的短信内容: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白鹅岭山脚下有一个玉女洞,进入洞中将赎金准确的置放在画有白色圆圈的那块石头上。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监控能力,一切不必要的举动和想法都是徒劳的!如若这次再有警力介入或者谁要想在其中玩什么花样的话,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林杰生抬眼望了望刘华达,刘华达苦苦一笑,主动从腰间取下手机放到茶几上,无可奈何地说:“说实话一大早吴所长便将我叫到所里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要求我一定要配合他们行动。有了昨夜之鉴,我哪敢答应他呢?现在我无职无业,吴所长倒拿我没有办法。”
还是由刘华达背装有一百万赎金的旅行袋,为了躲避吴所长的跟踪,三人从后门绕道穿过镇中心,迂回走向白鹅岭。
白鹅岭其实就是乱石镇的后山,玉女洞在半山腰的一片杂木林间,洞口很窄很小,一般人不易察觉。山洞不是很深,没有别的出口,尽头是一条又深又宽的暗河。林杰生小时经常与同伴到洞里玩耍,那时胆小,一次也没敢跑到暗河边去。
刘华达走在三人之后,刚开始爬坡,趁钟宝和林杰生不注意,从衣袋里取出吴所长早上给他的那件物事悄悄塞进旅行袋外面的小口袋里。林杰生恰好回过头,手电光正好射在刘华达来不及取回的右手上。面对林杰生充满疑问的目光,刘华达上前两步悄声说:“电子跟踪定位仪,绑匪是不可能察觉得到的。”
林杰生不置可否,但却能从他的眼光里瞧出几许赞同之意。
走上山坡,穿过一片树林,在一块斜坡下找到了玉女洞洞口。洞口很窄很小,三人要前前后后弓身曲腿才能前行,顺着甬道转几个弯,眼前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头上脚下乳石成林,远远就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从洞深处传来,震耳欲聋令人不寒而栗。
三人牵手前行,直到暗河边上才找到了标有白色圆圈的石块。将旅行袋放在圆圈之中,发现一旁还有一行用白粉笔书写的歪歪斜斜的大字:
留下钱袋,迅速离洞!
三人不敢在洞里久留,相继爬出洞口。钟宝和林杰生多年没有锻炼,上坡下坎、一进一出累得直喘粗气。刘华达:“我们不能休息,赶快下山,免得绑匪怀疑在耍什么花招。”
正要动步,林杰生却发现脚边有一个黑色方便袋,里面鼓鼓的似有一物。觉得好奇顺手打开,惊异地发现里面除了一沓废纸外另有一张二指来宽的纸条,上面有两行用铅笔歪歪斜斜一笔一划拼凑出来的字体:
是谁在旅行袋里做了手脚?限十分钟之内排除,警告:再有花招,自食其果!
钟宝脸色大变,两眼紧盯刘华达不放。
刘华达和林杰生的脸也在同一时间变色,两人相互望着,都不敢相信绑匪居然胆大到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上山,而且还看见了刘华达向旅行袋里偷放电子跟踪定位仪!
钟宝叹息,轻声说:“不要再作无谓的争扎了,没有用的。”刘华达:“我本以为这次天衣无缝,到时顺藤摸瓜……哪知……”右手狠狠向后甩了几下,说:“我这就去取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着,要不了多久,”说完头也不回迅速钻进洞口。
不到十五分钟刘华达便从洞里回来了,气喘吁吁,手上身上沾满了黄泥。他将跟踪定位仪交到钟宝手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钟宝,实在对不起,是吴所长再三肯求……”
钟宝挥手阻断刘华达继续说下去的话,抬头仰望迷雾茫茫的夜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无处不在的绑匪听:“该是与女儿团聚的夜晚了。”要是平时,这句话说来再也平凡不过,但此时听来,却让人倍感辛酸。
三人沿小路下山,快上大路时走在前面的刘华达突地停下,手电光射向路旁的一棵杂木树,半人高的树丫上赫然挂着一个黑色方便袋,夜风吹来,一飘一飘的乍是诡异。
刘华达机警的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将方便袋取下,连忙打开,见里面另有一只紧扎封口的红色方便袋,旁边有一张纸条,纸条上仍旧是两行用铅笔书写的歪斜字体:
马上返回玉女洞,到达白色圆圈后再打开红色塑料袋。我无时无刻不在你们周围,赶快行动!
三人一时不知绑匪的具体用意,来不及细想转身重回到洞里。见旅行袋仍旧完好无损地置放在白色圆圈中,更觉惊奇,谁也猜不透绑匪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瓜?
忍不住好奇,刘华达撕开了红色方便袋,里面同样是一张字条:
游戏快要结束了,以最快的速度将赎金连同旅行袋丢进暗河,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获得我应该得到的一切。你们应该相信我正在不远处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待我确认后自会短信通知钟灵灵的下落,如不照办,今晚就是钟灵灵在世的最后一夜!
林杰生再聪明也不会猜想到最终结果居然会是这样,他简直被绑匪如此怪异的行为震惊得目瞪口呆。钟宝什么也没考虑,他早已将这一百万元视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了。伸手抓住旅行袋的背袋,与刘华达一前一后走到离暗河最近的石头上,高高举起,双手使劲,“扑嗵”一声旅行袋远远地飞向暗河的中央,随着浪花翻滚,一眨眼功夫便不知所踪。
林杰生这时候才刚刚回过神来,双手一挥叫了声:“慢……”却已来不及了。刘华达转身看着一脸困惑的林杰生,低声问:“有什么问题吗?”林杰生呆呆的出了会神,摇摇头什么也没回答。
在出洞时,林杰生有意无意的用手电射了射刘华达的双手,突然间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上前抓住刘华达双手不住的问:“怎么,你受伤了吗?”刘华达微微一笑,回答:“是泥土,刚才进洞取定位仪时,为了争取时间不小心跌了一跤。”
回到来凤楼刚好是晚上十点钟,林杰生进屋后一声不吭,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刘华达从茶几上取回手机,独自去洗手间洗手。
出来时见林杰生还在那里呆呆的坐着,刘华达坐了过去,十分关心的问:“累坏了是吧?”
林杰生:“是有些累了,”接着突然问:“你觉得奇怪吗,绑匪这样做不是什么都不能得到么?那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制造这起耸人听闻的绑架案?”
刘华达:“我也感到很迷糊,不过有一种情形也许能够解释清楚:绑匪与钟宝在某种关系上存在一定的过节,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赎金,而是打主意让钟宝担惊受怕,白白损失一百万。”
林杰生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指令钟宝将一百万赎金丢进暗河呢?怎么会甘冒奇险跟在我们后面,时而指挥这样时而又指挥那样?再说他昨夜又何必走一趟古塞桥?……总之他应该有若干种让钟宝损失一百万的方案,怎么会单单挑选后果最为严重的绑架案?难道他有意想钟宝损失一百万的同时让自己也锒铛入狱?恐怕没有这么笨的罪犯!”
刘华达说:“犯罪分子是十分狡猾的,谁又能搞清楚他们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也说不准他们真有办法从暗河里将一百万捞走……”
“ 一派胡言!”林杰生瞪了刘华达一眼,没好声气的说:“暗河的正前方是一堵二十米高的绝壁,从流水急喘的速度来看,绝壁的下端一定有较大的洞口通向地底,暗河顺着暗洞不知流到哪个爪哇国去了。你去捞?我看就是最优秀的潜水员去了也白搭性命!”
刘华达耸耸肩,双手一摊:“我争不过你,几时你碰到绑匪去问他得了。”林杰生若有所思,低下头也不再与刘华达说话。
没过多时,钟宝与朱唱、文彩蛾同时从卧室里发疯般冲了出来,钟宝一边冲向二楼一边朝林杰生、刘华达叫喊:“快,快找!绑匪来信息了,说钟灵灵就被藏在来凤楼里……”
刘华达赶紧跟着钟宝上了二楼,林杰生从沙发上弹起,双手抱头:“我的天啦”!
如果说钟灵灵真的是被绑匪藏在了来凤楼,那么她绝对有两天两夜水食未沾,此时就算找到了她,那她不死恐怕也是早已虚脱。林杰生脑子比较灵光,虽然是慌乱之中,仍然想到了后果,急忙给镇医院打了急救电话。然后跟在跌跌撞撞的文彩蛾身后冲进厨房……
5、滴血玉女洞
来凤楼是三间两楼一底的结构,顶楼是大厅,以前做过舞池,现在里面安置了几张麻将桌,其它装饰品甚少,不大可能藏人;二楼一个客厅三个房间,一间是钟灵灵的卧室,一间是钟宝夫妻以前的卧室,另一间是书房;底楼的客厅里除了六张麻将桌以外,还有两排长沙发,客厅的右侧是文彩蛾的两间卧室,左侧是二十四平方米的厨房和两个卫生间。五个人像无头苍蝇一般来回在楼上楼下床前柜后乱蹿乱翻,始终没有发现钟灵灵。
后来镇医院的急救人员赶到,帮着他们又四处找寻了一番,仍旧没有什么发现。文彩蛾和朱唱抱头哭成了一团。
林杰生大声吼叫:“不要哭了!赶快考虑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过?”
屋内死一般的静寂,“地下室!”钟宝突然大叫一声,一个箭步跨向楼梯口的背面。
修建这座楼房时,地基比左右邻舍要矮,当时没用沙石填坑,而是用砖砌起来两米高,起楼后地下形成了一大空间。大厦落成后钟宝将废弃不用的木材、旧柜、电器一股脑全堆砌在里面,用一把大锁将出口的小门锁了,十年来还从来没有进去过。
钟宝冲到小门前,见大锁仍然是锁着的,一时根本想不起钥匙是放在哪儿的,正在犹豫,只见刘华达向后退了一步,一个飞腿将小门踢成两半。开了灯众人鱼贯而入,里面杂物一地、霉气刺鼻。急救人员担心文彩蛾和朱唱无力承受某种情景,让林杰生扶着她们回到卧室去。
林杰生在走出楼道口时隐约听见里面有人低呼:“在这里啦……准备抢救,还有鼻息……”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两点,林杰生不敢回想钟灵灵被救出来时的惨状。他侧头半躺在床上,点上香烟,眼前不断飘浮着刘华达那双沾满泥土的手和两个崭新的迪达牌旅行袋……
黎明时分他终于想通了个中情节,怀着复杂而沉重的心情,接通了派出所吴所长的电话……
第二天林杰生便从乱石街消失。向他家属打听说是进城串亲戚去了,要好几天才会回来。而吴所长也于当天早上请假回家休息,直到第三天都还没回来上班。
第四天的傍晚,天空黑漆漆的仍旧下着小雨,一条黑影冒雨窜向白鹅岭,在玉女洞前突然停住,转身东张西望,又在四周来回走了一圈,一个闪身钻进洞去。
黑影在山洞里走走停停,不时转身用手电射向山洞门口。来到暗河边,他一只脚踩在白色圆圈上,另一只脚将旁边的一行大字慢慢磨掉,脸上禁不住显露出阴寒的冷笑。
绕过圆圈,黑影突然加快速度奔向侧面的一个角落,角落里有几块宽大的石块散乱的堆放在地上。黑影再一次转身用手电光将整个山洞扫射一遍,然后将手电放在一旁,将石块一一移开,地上露出一个不是很大的土坑。
黑影“嘿嘿”笑了两声,弯腰伸双手向下一捞,从土坑里提起一包用黑薄膜纸包裹着的东西,三两下撕掉薄膜,赫然露出一只胀鼓鼓的银灰色迪达牌旅行袋来。
黑影“哈哈”狂笑,将旅行袋高高举起上下抛了又抛,得意狂喜之情溢于言表:“现在不愁了,现在什么都不愁了。什么女大学生,什么建筑老板,你们都见鬼去吧!”
话音未落,从暗河的另一侧突然射来一道强烈的电光,黑影着实吓了一跳,旅行袋重重地从手上滑落。
来人一边朝这里走一边大声说:“别高兴得太早了刘华达!你不觉得这样对付你的朋友有些太过分了吗?”
黑影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怔怔的望着来人,半晌才吞吞的问:“你,你是怎么跟来的?”
来人走到黑影身边停下,“哼”了一声说:“我在这里等你四天了,你够有耐心啊,我以为第二天晚上你就会迫不及待的赶来呢。”
刘华达干笑几声,渐渐冷静下来,他一屁股坐在旅行袋上,抬头紧紧的盯着林杰生。林杰生沉沉的叹息:“我真的难以置信你就是绑架钟灵灵的罪犯,如果你真要犯罪,你可以采取任何一种方式诈骗钟宝钱财,但你绝不可以丧尽天良用绑架他的女儿来做为要挟。你这样做会随时断送一个幼小的生命你知道吗?钟灵灵那么乖巧,平时左一声刘叔叔右一声刘叔叔的叫你,你竟然忍心将她五花大绑丢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啊,担惊受怕,忍饥挨饿两天两夜……”
刘华达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打断林杰生无休无止的声讨。待林杰生情绪有所稳定才轻轻的说:“我自问我的计划周密无比,这几天我也在反复推敲,好像任何环节都没留下庇漏,你又是从哪一点上怀疑到了是我作的案呢?”
林杰生沉默良久才回答:“凭心而论我怀疑过所有出入来凤楼的客人,但从来没有包含过你在内!绑匪两次指定购买迪达牌旅行袋,特别是第二次,只因上一只被雨水淋湿马上要求重换一只……我隐约感觉到绑匪应该会在旅行袋上玩花样,而能够在旅行袋上玩出花样的不外乎是用旅行袋作为道具实施调包。凡是需要以调包伎俩来达到成功提取赎金的人一定就是钟宝身边的人!”
刘华达点点头说;“钟宝及其家属本是受害者,不可能实施绑架,你林杰生作为推断者,更不可能自己怀疑自己,这样一来就剩下我一人了?”
林杰生摇头说:“这样的判断过余武断,包括钟宝和他的家属在内都应排在嫌疑对象之列。当然还有很多能够接近钟宝或旅行袋的人都是值得怀疑的。比如吴所长他们·”林杰生话锋一转,接着说:“其实绑匪会不会真的是在使用调包之计我直到钟宝将旅行袋丢到暗河当中那一瞬间才得到了论证,也许是你再也想不出其它办法了,也许是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你在最后一个环节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逻辑学上称为因果矛盾!一心一意想要得到一百万的绑匪怎么可能会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要求将赎金抛到暗河中去呢?”
停了停林杰生又说:“但由于你几次三番建议报警,还十分巧妙的制造了古塞桥那一出子虚乌有的交接骗局,让我怎么也无法用你的名字来与绑匪联系在一起,”林杰生突然加重语气: ”是你十指间的泥土彻底的将你暴露了!”
“泥土?”刘华达摇头笑道:“在山洞里跌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错了!”林杰生说:“你借单独回去取跟踪定位仪的机会,在实施调包的过程中,为了赶时间一定在慌忙中不只一次的用双手接触过松动的泥土!当时你的任务是迅速从山洞里取回定位仪,怎么会有时间也怎么可能用双手去挖或者推地上的泥土呢?”
刘华达不服气的说:“山洞里到处都是湿湿的泥土,我跌跤不可能手上不沾泥吧?”当时刘华达在移石从事先埋好的土坑里提取装有满满一袋废书纸的旅行袋时,由于害怕受到怀疑,为赶时间慌乱之中不小心将土坑口踩塌,坑口周围的泥土一下子将用黑薄膜严严封裹的旅行袋埋住,情急之下未加思索伸双手就往外面扒拉泥土……,还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倒成了林杰生推理此案的最后突破口?刘华达接着说:“跌跤的时候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先伸双手支撑在地……”
林杰生不屑地斜眼看着刘华达说:“你难道当时没有发现你的十个指甲缝里全都塞满了泥土?你再跌十跤让我看看,你的指甲里能不能被泥土塞满?”
刘华达突地一怔,瞠目结舌的望着林杰生,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举起右手狠狠地搧了自己一个耳光。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刘华达沉不住气,他开口问:“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林杰生:“你已触犯了国家刑法,不用我说,你该明白你的后半生将在哪里度过。”
刘华达一阵狂笑:“我是问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这里是荒山野岭,是充满黑暗的山洞,一个文弱书生面对凶残成性的绑匪!”
林杰生:“你是要杀人灭口了?”
刘华达:“如果你是我,你说该怎么办呢?”
林杰生看着刘华达突地笑了起来。刘华达猛然醒悟,转头四处张望:“该不会吴所长也在这里吧?”
“哈哈哈哈……”吴所长一边大笑一边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乌黑的枪口正对着刘华达的脑袋,一边调侃:“好你个刘华达,倒真是深藏不露啊……”
刘华达反应神速,一下子从地上蹿起,趁吴所长立足未稳,脚下一个扫堂腿,右手前抓,左肘侧击,只听得“叭喇”一声,吴所长四脚朝天摔倒在地,头重重的跌撞在山石上,顿时鲜血直流。手里的手枪却落入了刘华达手里·
刘华达掉过枪口对准二人,脚下摆一个姿式,疯狂般叫喊:“想跟我斗?你们门都没有!”
林杰生从地上将吴所长扶起,正要察看伤形,刘华达逼了过来,他上前粗暴的踢了吴所长两脚,然后对二人说:“我深藏不露!我就是绑架者!怎么样,来抓我呀?恐怕你俩看不到我坐牢那天了。”
林杰生苦笑着说:“我奉劝你不要越陷越深……”
“住口!”刘华达原形毕露,用手枪指着二人道:“退后,退到暗河边上去。”林杰生无奈地扶着吴所长慢慢地退到暗河边,两脚都被暗河的水浸湿了。
刘华达咬牙切齿:“想讨死还不容易?林杰生对不起了……”举枪正要勾动机舌,只听一声枪响,从洞口方向射来一粒子弹,正打在刘华达持枪的手上,“哐啷”手枪掉在山石之间。
“不许动!”“不许动!”两名协警似从天而降,一个飞身将刘华达前后阻住。刘华达手捂伤口,耷拉着头,鲜血一滴滴从指缝间流落在地·
“全完了”刘华达微闭双眼,痛苦的脸色由黄变青,瞬间又由青转白,模样恐怖极了。
协警在四天前接受了吴所长的命令,二十四小时监视刘华达行踪,两人知道刘华达受过专门培训,今夜刘华达上山,他们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敢过于接近目标,摸进洞来不久,看到刘华达作势行凶,不得已只好抢先一步开了枪。
押走了刘华达,林杰生从地上提起旅行袋,扶着吴所长慢慢朝洞外走去。吴所长一边走一边问:“用调包计是为了便于提取赎金,去古塞桥是为了迷惑我们视线和取得我们信任,方便袋中的纸条是他上山时故意走在你们身后悄悄放在那里的,但我还是有一点没搞清楚,好几次钟宝收到绑匪短信刘华达都在他身边,他是用什么方法发送的呢?”
林杰生:“很简单,他事先将短信发送时间定在了某一时刻。他的手机有这样的功能!”
走出洞口,雨已经停了,一直弥漫在白鹅岭上空的白色雾气渐渐散开。俯瞰山下,乱石街灯火辉煌。吴所长头上的伤口虽然还在不停的流血,心情却十分舒畅,嘴里一直哼着欢快的曲调。
林杰生的心情却无法舒展,想到钟宝的憔悴,想到钟灵灵的凄惨,想到刘华达的凶残……一颗心反而越来越沉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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