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公的怀念,无数次想诉诸笔端了,但每次提笔,悲伤、愧疚、痛恨的泪水便涌上来,心便撕心裂肺的痛,凌乱的思绪使我总无法将文字继续下去。
面对苍穹,我无数次的质问,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我善良的公公倒底做错了什么?上天用这样残酷的方式结束了他还算年轻的生命?每次得到的都是一片孤寂,我痛苦着,茫然着,甚至有些恐惧着。三十分钟前还和我们谈笑风生的公公,三十分钟后与我们竟是隔世相见了,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
漆黑的夜晚,失眠的我千万次的懊悔。假如那天上午我能陪公公多说一会话,假如我不是催促儿子去做作业,让他陪爷爷再玩一会,假如我强力挽留公公吃完午饭再出去,假如......总之不让公公在那一刻出去,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公公就不会被无情的车轮碾碎生命。来不及向亲人说一声,望一眼,就这样消失了。我知道,我的公公,丈夫的父亲是不会甘心这样走的,这世上还有您牵挂着的同时也牵挂您的八十高龄的老母亲,有您牵挂着的妻子儿孙,有您未竟的事业......然而无情的苍天,却在那个灰暗的日子让您的生命匆匆的画上了休止符,让您孤独无助的灵魂在天空飘荡、哀嚎。您肯定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
忘不了刚退休的公公还老当益壮,独自向农场承包几十亩的地种甘蔗、果树,您那神采飞扬,充满自信的样子让我们做后辈的自叹不如。忘不了公公的乐观和风趣幽默,早晚有空时,公公总爱在阳台上吹唢呐,或拉二胡,悠扬,清幽的乐曲响起,儿子和邻家的孩子都围上来,而您像个老顽童,逗小孩子乐,有您在场的周围总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忘不了您的慷慨、热心和善良,在整理遗物时我们发现了大大小小的借据十多条,加上一些没有借据的,公公借给乡亲的钱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们知道您工资微薄,家里开支大,有时给您一些钱,您总说自己有钱而拒绝收下,强行塞给您了,您却一分舍不得用,全借给老家的乡亲们了,所以乡亲们敬重您。忘不了知道公公遇难身亡后,老家的父老乡亲们送别时哭倒灵前的哀痛场面。忘不了您的宽宏大量,邻居、朋友、同事无不被您的宽容感染,您走了,留下的是人们一连串的惋息和不舍。
嫁入夫家,最使我感到幸运的是有这样一位公公,是您给了我一份融融的亲情,一份浓浓的父爱。每年春节您都象对儿孙一样,给我一个红包,那时我总是十分的感动,因为我感觉您把我也当成自己的女儿了。那年我得了胃炎,丈夫工作忙,我又讳疾忌医。公公看见消瘦的我,心疼的叹息着,星期天您放假了,立刻用摩托车硬载着我去看医生,看着您忙上忙下的帮我抓药的背影,一种特别的而又熟识的感觉涌上来,我感动的泪水涟涟,仿佛又回到儿时生病的我。小时候病了,总是爸爸背着我到镇上的卫生院看病,那时伏在爸爸宽厚的背上,感觉那背绵绵像沙子般柔软,宽宽的像大海般辽阔,厚厚的像高山般结实可靠。这份深厚的父爱此刻又包围了我。公公,在我心里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无数次的在心里呼唤您―爸爸。羊有跪乳之恩,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善待家里每一位长辈,报答您的厚爱。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公公您叫我们做晚辈的情何以堪啊!
您苦心经营三年的果园现已转让他人了,听人们说,每天都有一只黑色的小鸟站在枝头不停叫,叫声凄凉而低沉,听了好不让人心酸。我想这一定是公公的化身,所以有空我和丈夫会到那个果园看看,就想看看那只鸟儿。但白云悠悠,黄鹤远去,黄鹤楼空,叫人心情惆怅不已;桃花依旧,人面不知何去处时,又想起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心里顿生透骨的冰凉。
午夜梦回,公公慈祥的脸常在梦中出现,我总是跪地而泣,声声呼唤公公,但任凭我怎样叫,公公总是笑而不言。我伸手想拉公公坐下,公公不理我,我哭喊着叫公公,公公却飘然而去了,每次醒来枕边都湿一大片。公公,远在天国的公公,您过的好吗?为什么总是相见无语?在那个漆黑的世界您孤单吗?您感觉冰冷吗?在您墓地的周围,我种了几枝杜鹃,让杜鹃泣血染红的花朵陪伴您吧,让那火红的花朵为您祝福,为您驱赶孤单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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