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和妻子说好的,儿子放暑假,一起出外旅游,可谁料到儿子中考,考了个高不就的分数；按说610分的总分,考了550分已很是不错了,然而呆在省城里要上一所好高中,还得求人。

走在社会中好些年了,我几乎从不求人,但这回为儿子我不得不求人了。求人的滋味不知和求佛的滋味一样不一样,反正我总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让人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跑了好些时日,总算儿子能上想去的高中,但人家说要交31000元的学费才行。虽说我为国家干事,吃的是皇粮,但一年到头也就挣万把块钱,自己吃用完毕,能留个两千三千,就已不容易了。但为了儿子,这几万元总得拿,求人求佛是无济于事的。

中国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当官的嘴里,报纸电视,说的那真是比唱的还好听；谁都知道这教育的费用让人不堪负重,但是,喊是喊、做是做、一切都归于平常。

总之,儿子算是上了省城的名牌高中,我这悬浮的心总算有了落下的一刻。于是陪儿子玩几天的心思又留冒了出来。

上哪里去呢？经过一番讨论,我们决定中原之行。收拾好行囊,我们就出发。如今出门远行还是很方便的,早晨五点我们驾车上路,中午十二点钟刚过,我们已落脚古都洛阳。

来洛阳总是要去龙门石窟的。我们订好了宾馆,马不停蹄就赶往龙门。一路上儿子最高兴,他知道龙门石窟是中国三大石窟之一,所以总是问这问那,你不回答他就不高兴,还时不时用不好好学习来做砝码。

我是第二次来龙门,对这里自然是知道一二的。再说了,让儿子懂点历史也有好处,免得总把现实装在心里,说不定那一天会染黑了儿子嫩弱的小心灵。

“儿子,龙门石窟是一段历史,而且是一段伟大的历史。”我正要给儿子细讲,龙门石窟已到了眼前。

“啊!真气魄,这都是怎么建的。”儿子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看到这场景还真的足喜出望外:“爸爸,你先给讲讲,一会儿看起来才有意思。”

“好吧！”我把儿子拉着坐在一块青石板上:“这龙门石窟现存碑刻题记2800余块,数量柱全国石窟群中可是第一位的,有古`碑林"之称。”

“龙门石窟属佛教艺术,但古代富有才华的艺求家却突破了宗教`仪轨`的束缚,以现实生活为源泉,创造了形态各异,大小不同,真实生动的佛、菩萨、罗汉等艺术形象。

“龙门石窟距今一千五百多年,风雨冲刷,人为破坏,但它仍然魅力无穷。”

“这么有趣呀!”儿子一下子蹦了起来。

每人花了80块钱走进石窟,游人很多,还有不少国外的朋友。儿子跑在前面,可没有几分钟,儿子的情绪低落了下来,走到我跟前,嘴里在嘟囔:“就这些呀,一个和一个都像,真没劲。”

我不会去埋怨儿子,因为他才十六岁,对这世界几乎没有自己的感知：“好好看,回去还要写篇游记呢。”

“有什么好写的。”儿子看去真的还有些不服气:“爸爸,你说过去的人为什么刻这么多佛像呀,这要花多少钱。”

“唐朝特别推崇佛教,那时的人都想捐钱塑座佛像,这样就觉得功德圆满了。”

“什么是功德圆满？”儿子不明白。

“就是对得起上苍。”我说这个也许儿子更听不懂；其实我就想不让他懂,因为在这里儿子是无法去感悟经历了生活苍桑的悲伤。

儿子不再问了,儿子也知道在他老爸这里得不到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仿佛这尊尊石像与他的目光无关。

从山上走到山下,又从山下爬到山上,我是一点气力也没有了,刚想坐下歇息,儿子突然说:“爸,你不能坐,要坐下会对佛不敬的；你应该跪下。”儿子说得很认真,看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能坐？”我有意反问:“那你要累死爸爸呀!”

“不会,佛会保佑你,上苍也不收你。”才十六岁的孩子,在这种情景中走了才几十分钟,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懂什么,别胡说。”

“我说的是上苍之语,不信你去上苍问问。”

啊……

我真的傻眼了,站在武则天捐钱雕刻的卢舍那大佛脚下,仰望苍天,心中顿失平衡……

苍天是什么？

一千五百年的石佛不会开口,苍桑风雨留下的印迹更不会开口……

谁会叙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