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谁都逝去的日子里,只有你依偎在我身边,抚慰我颤抖不已的心,企图抚平我褶皱不堪的泪水,然后我的泪还是如洪水决堤,无止无境的流向了远方.
当她在我眼前闭上她久久不肯合上的双眼时,我只是无动于衷地茫然地看着远方坠落的最后一丝阳光.
那一年夏天,我放弃早已厌倦的学习,离开了学校,逃到以往的好友家里躲避我的世界末日,躲避父母的责问,躲避亲戚的疑问,躲避我不敢面对的一切,就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烈日曝晒下的沙漠中,以为一切就可以沉陷在我看不见的沙子里,却不知道,原来沙子也可以把眼睛刺的那么的疼痛,以致于我在沙漠中泪流满面,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远方的海市蜃楼.
一星期后,我狼狈的回到久违的家里,父母没有责问,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和我们一起出去吧,既然不想读书,你总得继承家里的衣钵吧?和我们去学做生意吧。”我别无选择地跟着他们北上,去那个满是风沙,终年难得下雨,干燥到发霉的城市,开始我的新生活。
不可否认,我没有经商的细胞,对着那些品牌的名称,我只能在眼前辨认,一旦它离开我的视线,就好象无数与我擦肩而过的人们一样,被我遗忘。于是我就开始上网,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我找寻着生活中臭味相投的人们。
那晚已是接近我离开的时间,忽然有个叫“鱼之乐”的女孩要找我聊天。就因为我喜欢使用那些帅帅的男孩头像,所以总是吸引很多女孩的青睐,为了杜绝骚扰,我总是问她们找我的理由,那晚也是。
鱼之乐:因为你是‘空零’,而不是‘空灵’。
空零:呵呵,那你是什么?
鱼之乐:我是‘空灵’的,在我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着色彩斑斓,而我却只剩下空洞的 灵魂,我能装下所有的色彩斑斓,却留不住任何的五颜六色,一切就像过眼云 烟,过去了,就什么也没有留下,唯一能感觉的就是当风掠过双眼时的刹那的清 凉。
空零:可我连那一丝清凉都感觉不到,在这个北方城市,干燥的日子湮灭了我所有能感觉 的器官,血液在封闭的躯壳里不断膨胀,让我臃肿的接近零型。
鱼之乐:呵呵,你不明白当看似温柔的清风吹透你双眼时的那阵刺骨的冰凉,就好象刀子 穿透你锁骨的尖锐……
我有事,先走了,88
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间里,她的头像就已暗淡下去,那一刻我忽然发现电脑桌面的星星在不停的陨落,一颗一颗的无怨无悔地奔向大地,即使化为灰烬仍是那么的义无返顾。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着“鱼之乐”所说的“刀子穿透锁骨的尖锐”,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她经历过吗?也许我不该相信她,毕竟网络这东西可信的程度太低了,以致于我们都喜欢沉溺在这虚假的世界,让那些纵横交错的蜘蛛网掩盖掉所有能量暴露我们真实的元素。但我却仍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到底是梦还是真。
“我不会了,哥--,放过我吧,哥!”幽黑的巷子里传出一阵的叫声,我本能的心紧了一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似乎不应该在意身边的任何事,可每当你决定只管自己的时候,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就会背叛你的意识,然后一意孤行。这不,我那该死的不听话的双脚已经闻声而去了。
在靠近巷子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子站在巷口。她应该是在这望风的吧。我心里低咕着。女子看见了我,然后我们就这么相互盯着足足有30秒的时间。在幽暗的小巷,在朦胧的月光下,她姣好的身材仍是无法遮掩的,染成五颜六色的长发有点凌乱的散到腰际,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左眼,修过的指甲在月暗淡的光辉中反射出强烈的光,直刺我的双眼,让我不能看到任何东西。“嘟--”一声口哨,打破了我们长久的凝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鱼之乐”,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她。在现实中,她对我而言是一个像“十三妹”那样的太妹;在网络中,她是我所有网友中最让我有感触的一个,直到现在。
哨声过后,从巷子里走出一帮人,男的,女的。他们同时盯着我,让我觉得自己那时肯定比刘胡兰就义时那样子还要勇敢。因为我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捏成拳形,好似要重拳出击之势。但只有我知道,我手心的温度早已超过零下一度。领头的男子搂着刚才把风的女子,款款地从我身边走过,淡淡地,留下一阵血腥。我回过头看那个我留恋的女子,我们的眼神在夜里昏暗的对峙了1秒,然后又错开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漆黑的小巷,用手机微弱的光去寻找那具不知死活的尸体,然后我听到他的呢喃:“我不会了,哥,真的,不会了。”那人倒在积满水的地上,血从他的嘴角和额头流下来,他不知名的脸庞上纵横交错着血,在手机幽蓝的光照耀下,他活脱脱一活死人的样子。手心的温度低到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时,他突然说:“你是谁?滚远一点。”“哦。”我不知是木讷还是恐慌的吐出一句让我自己都觉得白痴的话:“对了,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他没有回答。他坚忍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扶着巷壁一瘸一瘸的向巷口走去。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企图快点逃离这一切似梦的现实,结束这个荒诞的夜晚。
巷口,我加快了脚步,我要快点离开这个太过现实的现实事件。
“喂,干嘛走那么快啊?不用叫救护车了,陪我一起去诊所啦。”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突然冒出一句霸道的话。
“哦,”我神经紧张的回答着:“恩,为什么我要陪你去诊所啊?”我忽然反应过来。
“那--难道你想陪我去医院吗?我不会介意的。”他扬起的嘴角在奸笑。
“我才不想了,我又不认识你,我要回去了。”那种嘴角微微扬起的微笑,让我浑身发毛。
“哦,是吗?如果我不让你回去呢?呵呵!”他接着说:“你们外地人就是没有同情心啊,呵呵,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那么好心要帮我叫救护车啊?耍我的啊?咳-咳-咳-”由于说话一急,他不住的咳嗽起来了。
人心是脆弱的,我看着他满脸的血痕,我无奈的拿出仅剩的一张纸给他,说:“先擦掉你脸上的血吧,我不想让人怀疑是我把你打成重伤的。”
“呵呵,你可能吗?”他边说边擦,白色的纸布满了殷红的血。
“主啊,请饶恕他们的罪过吧!”清真寺里教父在为做礼拜的人们祈祷,一句一句的颂词在每个人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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