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是否厌倦繁华的今天
你问我是否怀恋宁静的从前
逝水流年。如梦如烟。谁愿再受熬煎
且自抛开那恼人从前和今天。我只要美丽谎言
你问我是否珍惜烟花的火焰
你问我能否改变历史的流言
花开花落。人面变迁。谁再痴心一片
且自放下那火焰和沉痛流言。我只信美丽的流言
(一)
蹲在医院门口那棵高大的香樟树旁,泪水流了一地。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依依正在安静地睡觉。在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套、雪白的衣服里我找到了那张同样雪白的脸。感觉她每一次明净的呼吸,都好像是一片金色的花瓣开放又凋谢了。活着真好!
依依醒了,看见我她开心的像个孩子,其实她本来就是个美丽的孩子。
“你怎么又来了?想逃课呀?”她咯咯地笑,耳边如同洒下一阵快乐的驼铃。
“没有,只是想看看我们的小公主好些了没有?”我点着她的脑门,同样咯咯地笑。
“我很好的,不要担心我。我会乖乖地听医生的话,配合医生地治疗,早日回到同志们当中去。”小丫头没心没肺地说,可我仍然能隐隐察觉她内心的孤苦和无助。傻依依,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好,我们依依是个好孩子。昨天换下的衣服放在哪里?”床下的桶里面空空的。
“雨真,我闲着没事,把衣服给洗了。别骂我,我呢,是想活动活动筋骨。”那么纯真地笑,不忍心去破坏。
“小美女,以后不许这样了。累坏了就不漂亮了,怎么去见萧扬啊?还有,那两个捍妇会痛扁我的。
“雨真,如果萧扬打电话过来你们就说我在自习室或在图书馆,让他打我手机好了。”那样的轻描淡写,可是我明白,依依正和我一样,痛彻心扉。
“明天我妈妈就要过来陪我了,你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别为我担心,我是谁呀?”
“好了。好妹妹,我要走了。这几天少了你这个小活宝真是寂寞呀,小颖那丫头天天嚷:‘要是依依在就好了,就有人在我睡不着的时候唱歌了。’”不想在依依面前流泪,她不能再受伤了,于是抢在眼泪破闸而出的时刻奔出房间。
雨真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睡觉。当我醒来看着双颊被太阳晒的红红的,额头上淌着细细密密汗珠的雨真,似乎嗅到了生命的气息,活着真好。
一个人在病房闷了大半天,见到雨真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她就是一个体贴温柔的姐姐,摸摸我的额头有没有发烧,询问怕苦的我有没有吃药,捏捏我的小脸说:“依依,你看你都瘦了,姐姐我会心疼的,依依,快快好起来吧。”“谢谢你们,雨真。”
“雨真,如果萧扬打电话到宿舍你们,就说我在自习室或图书馆,让他打我手机好了。别让他知道我病了,没什么大不了,免得他担心。”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雨真说。她也许不知道我早就知道我的病了,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肯定最清楚。我只是不想让她们看到我内心的恐惧、抑或痛楚,也不想辜负她们的一片好心。她们只想让我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
我知道雨真是逃也似的离开病房的,她不想让我看见她哭。也好,就在她踏出房间的一刹那,从心底涌出的泪,瞬即的逼到眼眶,继而,热泪滂沱,滚滚的泪,热热的滴落在我的黑发、额际间。
(二)
“萧扬,找你们家依依呀? 叫我三声小姨子,否则,哼哼,后果自负。”小颖又在耍萧扬了。
“这才对吗,要娶走我们家依依,你得首先巴结我们三个小姨子。只要我们稍微帮你吹吹枕边风,你小子就会时来运转。好了,依依不在,在图书馆查资料呢,打她手机吧!”小颖这丫头鬼精灵。
“我们一定要帮依依守住这个秘密,只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萧扬听到依依生病的消息肯定受不了,千万不能说漏嘴了。”我对她们说。
“放心,我的大姐,不过我相信依依能好起来的。”阿馨说着话的时候面带微笑,那么地坚决。是的,我们相信依依一定可以好起来。
上课的时候,小颖习惯性的占四个座位;吃午饭的时候,我也习惯性到拿四双筷子;回到宿舍,阿馨总是习惯性的冷四杯水……我们都不知道依依是否可以回来,可我们都不可以放弃。
我只要一躺下来,满脑子都是萧扬。眉骨清峻,鼻直唇红。像大人似的牵着我到手过马路,点着我到脑门叫我笨小孩,一遍又一遍的为我抽筋的脚按摩,摸着我的脸说我太瘦了,天天监督我喝牛奶……
“依依是吧,我打电话到你们宿舍。她们说你在图书馆,你很忙吗?我晚上打给你好不好。”听到萧扬的声音,我真怕我坚强不起来。亲爱的,你知道吗?我生病了,病的好严重,我怕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依依,为什么不说话。怎么了?”
“萧扬,我想你了,我想回来看你。”
“傻丫头,才一个月我就高考结束了,一考完我就到你这边来。乖,听话,我要上课去了。我永远爱你,我的依依。”努力的记住和萧扬的每一次通话。我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的通话次数可以扳着指头去数。原谅我,萧扬,我是那么的爱你。
今天是星期三,照往日,我应该和雨真她们一起去上课的。小颖肯定给我占位子了;吃午饭时,雨真肯定又给我拿筷子了;阿馨肯定给我冷开水了……
(三)
依依妈妈今天过来了,作为教师的她优雅而美丽,挽着高高的发髻,只是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忧伤。
依依乐得眉开眼笑的,见到了离别多时的妈妈,脸上的气色好多了。
“妈妈,这是小颖,外号叫猫子,因为她特别喜欢猫。”
“阿姨好,阿姨又年青又漂亮。”小颖这张嘴像抹了蜜一样。
“妈妈,这是阿馨,她们家小狗叫球球,人随狗名,我们叫她球球,她能歌善舞。”
“阿姨。你今天没累坏吧,你今天好好休息,我们照顾依依就可以了。”
“妈妈,她姓罗,叫罗雨真。我们就叫她萝卜呢。”
“阿姨,依依不要紧,你不要太担心,她会好起来的。”我实在不希望看到一颗母亲的心受伤。
“妈妈,要不要介绍这位呀?”可爱的依依指指自己的鼻子,依依妈妈微笑地看着女儿,似乎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下来。
“妈妈,老爸经常在家说我俩是姐妹花,今天你来了,我们恰好凑了个五朵金花。”依依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
“依依说你很会烧菜,还会织漂亮的毛衣,有你这样的妈妈依依真幸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颖也变得稳重起来了。
妈妈来了,她依然那么优雅,可是我看见了她眉宇间深藏着的忧伤。她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她总是那么温柔地看着我。在她的眼里,我哭是一首歌,笑也是一首歌。妈妈,你是想把女儿记入永恒,是吗?妈妈,你笑一笑好吗?女儿真不是有意惹你伤心的。妈妈,女儿希望你永远年轻。
可爱的室友们又来看我了,她们的到来给沉闷的病房带入了许多生气。才几天没住在一起,小伊这丫头也开始稳重起来了。阿馨扎了两个小辫子,干净清爽,真想亲亲她的小辫子,我曾经也有过的呀。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了,妈妈今天给我梳头发的时候,我知道她哭了。她肯定很奇怪,女儿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怎么又稀又黄了呢?如果头发掉光了,我就扮作小尼姑去麦当劳吃鸡翅,和世界开个玩笑。
晚上和妈妈一起睡觉,她的怀抱好温暖,她还把我当小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屁股。她告诉我爸爸有多想我,只是作为毕业班的班主任,他实在走不开,让我不要怪他。怎么会怪他呢?她还说校园里的槐花开了,淡淡的清香弥散在每一个角落。
真想永远都这么躺下去,在妈妈的怀抱中。
(四)
今天是依依第一次化疗,我们早早就到医院里陪她。看着她笑容仍旧,我们的心却在流泪,在滴血。依依在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阿姨给依依一条毛巾。
“孩子,想哭就哭吧,妈妈在外面等你。”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阿姨哽咽起来。
依依举起瘦瘦的小手,擦去妈妈脸上的泪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妈妈,别哭,我们都不要哭。”
隔着玻璃窗,看到那么粗的针插进依依小小的身体里,我真恨不得砸开门,从医生手里夺下针,扔的远远的。豆大的汗珠从依依到脸上滑落,依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天啦,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依依,她是那么地柔弱,那么地虚弱无力,真希望痛的是我。小颖俯在我肩头嘤嘤地哭泣着,阿馨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依依妈妈,呆呆的,连思绪也停止了。
不敢抬头看那位可怜的母亲,她左手抚着自己的心,那颗破碎了的,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就在那一刻,我甚至不再乞求上帝给予依依一个长久的鲜活的生命。但我希望不要让她走的那么艰难,就让她安然离开,好吗?
今天是我第一次做化疗。
妈妈早早就起来给我准备早餐,她给我冲了甜牛奶,她还给我端来了煎蛋,金灿灿的还鼓着可爱的泡泡,真诱人啊。可是我实在是不想吃,这些天我总觉得好饱。就像以前在家一样,她细心的用勺子搅拌着奶粉,直到所有的颗粒都溶解到开水里。她把心也搅进去了吗?
以前妈妈总是说:“看见依依吃饭再好的东西都没有食欲了,像吃猫食一样,还那么挑。”看着妈妈那么期待的眼神,我吃完了鸡蛋,还砸巴着嘴对妈妈说好吃。妈妈笑了,好久都没见过妈妈这么舒心的笑容了。可是不到两分钟,我就觉得一阵反胃,想忍也忍不住,“哇”刚刚吃下去的全出来了,吐了好久,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看见忧伤又写到妈妈脸上,她端来水给我漱口,她的手在不停地发抖。妈妈,对不起。
雨真她们过来了,在送我去化疗室的路上,她们努力减轻我的压力。我使劲对她们笑,我要让她们明白,依依是坚强的,我不会轻易就被打倒。
针好象穿透了我的骨头,伴随着痛。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对我说:“依依,我痛,我好痛啊,依依。”
阿馨告诉我,痛的时候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隔着玻璃窗,我看见了妈妈,此刻的她是那么的无助,我还能感受到我心爱的室友的心在抽搐……
我不能哭。
如果是明月夜,如果是寻常的屋瓦巷,如果有枝头凝结的露珠,檐下风干的谷穗,我就是惊飞的夜鸟,飞走的屋檐上的野猫。将安暖的人家儿女,寻常日月,惊的破碎零落。而这样的安宁老实,对于我的离去,到来,是这样的无可奈何,不言不语。我能辜负的,从来只是爱我的,深深痛惜我的。
亲爱的妈妈,亲爱朋友,还有萧扬,爸爸……
(六)
依依是我们宿舍最小的一个,精致可人,有着蔷薇花一样明媚的笑脸,她的眼神很特别,清而亮。她看人的时候,眼神专注,让人感到里面仿佛有许多要紧的内容。但仔细朝里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水一样的温神从眼神里流泻而出,慢慢地流出来,你会不知不觉被这温情渗透,清凉而纯净地渗透,不想抗拒地渗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依依的头发掉的几乎没有了。昨天我看见阿姨在收拾房间的时候趁依依没注意将梳子、镜子放到一个袋子里藏到了门后面。依依是幸福的,有那么爱她的妈妈。
小时候只要自己身体稍微有一点不适,哪怕是轻轻的咳嗽一下,妈妈就急的跟什么似的。如果是感冒发烧,她更是整晚上都不得安眠。难以想象依依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些难捱地苦愁的黑夜,那些私底下独自垂泪而在依依面前却一脸轻松的白天。
妈妈把镜子收起来了,其实没关系,我可以面对的。我知道,不管我变的有多难看,那些爱我的人,永远都会用温暖的怀抱接纳我的。
那三个丫头走进病房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认出来,她们都戴上了帽子,很可爱的那种。只是阿馨的小辫子没有了,好可惜,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当鲜花养了一年的宝贝呀,发丝如织,有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叫人忍不住想吻一下,她是怎么舍得将它们剪掉的呀。
小颖晃晃自己短短的头发笑着说:“帅气吧,你不晓得,今天一路上好多美女向我们暗送秋波。我们简直酷毙了,来,这顶红色的送给你,本来我们知道你喜欢素雅一点的白色,可我们都觉得红色喜庆,你这病房是应该……哎呀,你干吗踩我?”小颖大叫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雨真拼命向小颖使眼色。
“不要紧,让她说吧,红色是很喜庆,我好喜欢。”我边说边把帽子扣到了头上,盈盈泪光中,三张如花般美好的笑脸。你们的情意,依依永远铭记。
萧扬现在一定在上课,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会不会被吓倒?
(七)
小颖告诉我,她当医生的表哥说白血病是可以治好的,但是得找到与之相匹配的骨髓,不过找到着种骨髓的可能性相当小。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尽全力救依依,我们明天就去化验,我们还要建立一个爱心网站,发出倡议。”
阿馨说:“我也愿意”,小颖连犹豫都没有。
“只要能救依依,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祈求上苍能给依依一个重生的机会。
依依爸爸连夜赶过来,看的出来,依依爸爸是那么的疼惜女儿。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在和依依聊天,一手托着依依的脸,另一只手把依依的整只手都包在里面。
我们私底下跟依依妈妈说起换骨髓的事,依依妈妈感激的对我们说:“好心的孩子们,阿姨谢谢你们,依依的骨髓很特殊,一般人不行,非得要亲生父母的。”
“阿姨,这么说你和叔叔的就可以了。”小颖永远这么心直口快。
可是依依妈妈的眼神迷离起来,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说:“我倒是想把自己到骨髓给依依,可是……”阿姨泣不成声。
“阿姨,坚强些,我们会有办法的。”阿馨说。
“依依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女儿。在她半岁时,她爸爸妈妈一起出车祸去世了,带她的奶奶也从此一病不起。我和叔叔收养了她,看着她可爱的小脸,我们决定不要孩子。我们给她起名字叫依依就是说我们三个人永远相互依靠,相依为命。可老天那么残忍,让依依活的那么艰难,过的那么苦。”
一块石头沉沉的压在我的心上,我要窒息了,我的脑子脑子一片空白,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爸爸了。几个月不见,他瘦多了,眼睛陷的好深了。爸爸,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烟味,你不是早就把烟给戒掉了吗?爸爸,你的伟岸哪去了?你头上的黑发,你矫健的步伐呢?
今天,我把爸爸惹哭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爸爸哭。我跟他说:“爸爸,我们回家去吧,我不要治病了,我想好好陪陪你和妈妈。”爸爸愣住了,我接着说:“爸爸,我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了,爸爸你们别老想着我,为自己想想吧。爸爸,即使你们到时候没有了女儿,你们也可以生活下去呀。”突然间,泪水从爸爸眼睛里喷涌而出。
爸爸勾着我的小指头说:“宝贝,我们来拉勾,你好好的治病,爸爸开心的生活。宝贝,亲亲爸爸。”
好久没有亲爸爸了,突然间想起小时候爸爸追着要用胡子扎我的小脸,那是多么快乐的岁月呀。真好,又像回到小时候了。
又想起萧扬了,记得上火车时,他小心翼翼地拉起我的手,亲了亲。
(九)
依依已经昏睡两天了,我们感觉不到她在呼吸,只有氧气管里偶尔冒出的泡泡提示我们,依依还在,没有丢下我们独自远去。
依依爸爸回去了,他丢不下上百来个孩子的前途。依依妈妈如往日一样,用湿热的毛巾给依依擦脸,那么细致,还给她抹上了润肤霜,冲好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依依,醒醒吧,妈妈给你端来早饭了。”
“依依,妈妈爱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好吗?”
“依依,你那么懂事,可你今天为什么不理妈妈呢?
……
“阿姨,我们都坚强好不好,依依醒过来她希望看到我们笑,而不是眼泪。阿姨,我们一起守护依依。”我揽过依依妈妈好瘦削的肩膀。
刚刚回到宿舍就接到萧扬的电话,是那么焦急地询问,“是这样,依依去上海了,她不是我们学校剧团的吗,今天到那边去参加比赛了,走的很急,没有给你打招呼,让我们转告一声。手机也没来得及办漫游。放心吧,你家依依跑不了的。就等着她给你捧个奖杯回来吧。”真难为阿馨了,说到那么自然,让人看不出半点痕迹。
一夜未眠,依依,那个看起来像个蔷薇色的小姑娘。单纯无邪,胸无城府,不会对人有什么顾虑,甚至喜欢撒娇,温润莹洁,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婉约。
我始终把她当作我应该给予温情呵护的妹妹,我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小颖一直说她好福气,有三个老婆,我是大老婆贤惠,阿馨是二老婆温柔,而依依是她最最宠爱的小老婆。
这一觉睡了好久,多少天没有这么幸福的睡过了。疼痛像虫子似的吞噬着我的身体。握着冰冷的床架,我期待着黎明地到来,心中有个小小的梦想在昭示着我:也许明天,天亮了,我就不那么痛了。
不想呻吟,我怕会惊醒了室友或妈妈。她们都是那么深深爱着我的人,我没给她们带来快乐,但我应尽自己所能把她们的痛苦降低一点,再低一点。
萧扬,我所亲爱的,我又梦见你了你在给我讲睡美人的故事。
你说:“王子很喜欢公主在围墙高高的花朵城堡里安详地睡觉,接着王子就轻轻来到公主身边。公主梦见自己闻到王子身上的蔷薇花香,就甜甜地笑了。王子忍不住想吻公主,他吻了她,公主幸福地穿过梦,醒来。
萧扬,我是你的公主,对吗?可是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穿过梦,醒来。但愿,可以。
有泪划过,萧扬,你的公主哭了,你知道吗?还记得我和你在海边手牵手大声背诵《海誓》吗?
“你的泪,化作潮声,把你我化入你的泪中。
波浪中,你的眼眸跳动着我到青春,我的暮年。
那白色的泡沫,告诉发光的贝壳说,
你是我小时候的情人,是我少年时的情人。
当我鬓发如丝,你仍是我深爱着的情人。
(十)
依依终于醒来,小脸儿泛红,眼神清澈,呼吸也渐渐平和。等待,两天就像两个世纪那般漫长。
“依依,吓死我了。”小颖刮着依依的鼻子。
“对不起,我吓着大家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依依不敢看憔悴的母亲。
“我是依依,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我。”
“别想我,我想你就够了。我现在好能吃,长胖了,真的,不骗你,骗你是小狗。好了,你去学习吧。”依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呼吸急促起来。
“依依,给我。”阿馨接过电话,尽管依依是那么地不舍,可她也怕被萧扬听出破绽。
“萧扬呀,想吃依依煮的面不,现在我们就在让她为我们煮面了。好好考,考到北京来,我们也只是偶尔压迫一下依依,我们会好好心疼她的,到时候我保证会毫发不损的将依依还给你。”阿馨,你确定可以吗?真的可以毫发不损的将依依还给萧扬吗?
妈妈,你说我睡了好久,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应该有的,不然的话,你怎么会那么的憔悴?妈妈,我喜欢你胖一点,珠圆玉润的才是个有福气的妈妈。
+
今天,我还是觉得好累,可我又有好多话要讲,你们都看着我,讲完了我就乖乖地又睡上一觉。
妈妈,也许我哪天真的走了,留下你和爸爸,你们也要好好生活,幸福的生活。妈妈,你以后别躲在被窝里哭了,妈妈,你和爸爸不会孤独的,你们现在又有了小颖,阿馨,雨真,你们还有一拨又一拨懂事的学生,你们的依依在天堂也不会丢下你们,她会永远记住你们,永远陪伴你们。妈妈,你和爸爸好好过,其实女儿发自内心的想把这世上,我所知道的,所拥有到,最好的,全都捧出来,给你们。
亲我疼我把我当妹妹的室友们,依依可能再也不能和你们一起隔着玻璃窗数星星了,听雨打芭蕉了,再也不会抢小颖的话眉吃了,再也不会拉着你们一圈一圈的练长跑了。
记得去年考体育时,就是有你们在圈外陪着我跑,我才坚持下来,后来我达标了,我们四个抱在一起无所顾及的在操场上打滚,多么开怀的青葱岁月呀。依依要走了,好想回到我们的窝。小颖,你不是说将来要让你的女儿叫我干妈吗?我是那么地舍不得你们大家。
萧扬,你曾认真地看着我,温柔地对我说:“依依,你注定是一个需要人永久疼惜的孩子。”
是的,我需要你的心疼,不能没有你的心疼,而我也忘了告诉你,你也是我唯一的心疼。萧扬,好多次都幻想自己穿上白色的裙子,如公主般优雅的坐上你的单车,看着你飞扬的短发,汗珠抛下一个个美丽的弧线,你还为我唱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我知道,一切的一切,我都无福消受了。萧扬,如果我们从没有相逢过,我的心就不会这么痛了。你笑一笑好吗,我想看你可爱的小虎牙,我不要你居住在忧伤里,你要快乐,依依要你快乐……
后记:
平安夜这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雪,像圣洁的天使,是依依回来看我们了吗?今天是她生日,是不是她一个人在天国里太寂寞了?要不就是她怕我们在人间太寂寞了,想来陪陪我们,她一直都是个那么善良的孩子。
今天我们宿舍收到一封信,信里这样写:
“我是萧扬,一直想来看看你们,依依生前总跟我提起你们。
“有时候,觉得依依好狠心,丢下我甚至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依依走的那天正是高考结束的那天,考完最后一科,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狠狠的痛了一下,依依闪现在我的脑海里,笑的那么灿烂。
“原本来你们这所大学跟你们成为校友的,可是依依回来了,我还是留在自己城市好了,我丢不下依依,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去看看她了。
“平安夜快到了,我想我们的天使依依一定会回来陪伴我们的,也许她会幻化成飘飞的雪,那么圣洁,那么轻盈。
……”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看着满天炫丽的烟花,洁白的雪花,我们三个站在阳台上,十指交叉,许下自己的心愿:“但愿人长就久,但愿人长久……”天堂里的依依,你有没有听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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