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1
妮妮在房子里生着了一堆木柴火，红红的火苗，烤着她红红的面庞，她不时朝门外望去，显得忐忑不安。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妮妮坐不住了加了一件衣服，迎着风雪走向坝堤，朝那山道着急地张望……
她看到有一个人蹒跚着走来，认定是小林，便不顾一切地奔跑过去，滑倒了，站起来还跑……
小林挥舞着胳臂，在说着醉话：“谁……谁能把我杨小林怎么样？你们……你们不能！”
妮妮上前搀扶着他，被他一下子推了过去：“别……别管我！我不要人管！
妮妮依然耐心地：“别这样，小林哥。咱们回家，我早就生着了火等你回来……真的不知道你会这样……”
他们一路趔趄地往回走。
雪地上，留下他们深深的脚印，但很快就被风雪覆盖了……
2
第二天。小林醒来了，他用手拍打着脑门，转过头时，见妮妮正伏在他的床头睡觉……
他用手轻轻地理着妮妮的头发。
妮妮醒了，揉着眼睛：“你醒了，小林哥？”
小林：“你就这样睡一夜？”
妮妮：“不知道昨天你咋的，那痛苦的样子，真的叫人害怕。”
小林：“酒喝多了，就没了分寸，妮妮，我是不是出了很多洋相？可是我连一点都不知道。”
妮妮摸着小林的额头：“现在好受了吧？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
小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瞳人来回滚动，后来，他的眼睛竟潮湿了……
妮妮自顾絮叨着：“人啊，就几十年的光景活着咋就这样的难呢？没有这苦有那苦，我看呀，十个人就有九个苦，就有一个不知道苦的，那他就是傻子。”
小林突然拉着妮妮的手，，百感交际地：“妮妮，你心里也有苦，是我带给你的，说实话，是我叫你受苦了……”
妮妮一怔，就嘤嘤地哭起来：“说真话，小林哥，嫁给你，我心里高兴，可是我……我总是觉得离你太远，我怕……怕你有一天撇下妮妮不管……”
小林下床，搬着妮妮的肩膀，象打量陌生人一样打量着，突然又紧紧地拥进怀抱，深沉地：“不会的，妮妮，真的不会……”
3
小刚和小玲的新房。高档家具一应俱全，房间装饰豪华。因为在二楼，站在窗前，可以观望整个镇上的风貌……
小玲坐在床上，在翻阅一本杂志，可以看得出，她在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并无心看下去。
小刚站在窗口，向外面望着。突然他猛回过头，质问地：“小玲，你能不能回答我，你现在是不是依然想着那个杨小林？你这样……你是在折磨我！”
小玲象什么也没有听到，仍然在翻阅着杂志。
小刚面向窗外，自语地：“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就这样不讨人喜欢？新婚燕尔，本该是很幸福的，而我……我却在品尝着一种苦涩。”
小刚猛地扭回身，来到小玲跟前，几乎疯狂地从小玲手中夺过杂志，发狠地摔在地上，把嘴凑到小玲的嘴上狂吻，喘着粗气：“我要让你爱我，象爱过我的女人那样爱我……”
小刚停住，直直地望着小玲：“别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伸手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小玲的脸上。
小玲木然地坐在那里，泪水奔泻而出……
“告诉你，想得到的，我就要得到！”小刚发凶地说着，走出门去，把门“砰”地关上。
小玲扑在床上，放声啜泣起来……
4
县城的一家舞厅。年轻人在近乎疯狂地跳着舞。
小刚正在和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一起喝酒，边打情骂俏，他已经有些醉意了。
“我……我不行了！”小刚打着酒嗝，“小红……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小刚有的是钱！”
小红浪声浪气地：“我以为你把我忘了。都几个月了，也不来看看我，真的把我想死了。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啊，有了新欢就忘记了老相好，也不管人家心里疼不疼！”
小刚抓着小红的手：“我真的太忙……今天我大老远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你小红吗？只要你肯陪我玩，我会常来泡你的。”
小红的眼睛一骨碌：“那咱们就开始行动吧！”
小刚：“走……这就走！”站起欲走，手机响了，被小红接过：“喂，您是哪位？”
电话里传出小玲的声音：“让小刚接电话，告诉他，我是他的爱人。”
小红把手机递给小刚：“是你爱人找你。”
小刚：“不理她！咱们……咱们走！”小刚被小红搀扶着，摇晃着朝门外走去……
5
小玲坐在新房里，手拿着电话，怔怔地不动。话筒里传出杂乱的忙音。
天空，月亮在云间穿行，时隐时现。月光透过窗子，撒在床前……
6
西山村水库。
前来买鱼的人围着小林嚷嚷，希望小林能多给他们一些货。小林给大家解释着：“大家都别吵了，因为数量有限，实在不能满足大家……”
如今的小林已经今非昔比，一身漂亮的打扮，腰里别着手机，人也显得特别的精神。
小林看看表：“就这样吧，相互照顾一下，都是生意人嘛！”
手机又响，小林接电话：“喂！我是杨小林。欢迎你们。啊，当然可以！我就在家等你们。”
买鱼的人陆续离去，小林舒了口气，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采。
妮妮急急忙忙地从坝堤上跑上来，到小林跟前，语无伦次地：“快回去……快回去……”
小林拉着妮妮的手：“妮妮，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妮妮：“爷爷病了……挺厉害的……”急哭了。
小林看表：“这可该怎么办呀！北京来的客户马上就到，和我们谈这批鸭子的生意。”
一亮轿车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从车上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问他们：“请问杨老板在吗？”
小林：“我就是杨小林，请回房谈吧。”
北京老板看了看妮妮，又打量着小林：“你们……有什么急事情吗？”
小林：“真不巧，我的一个爷爷病了，很厉害。这是我爱人，她……”
北京老板抢言：“人命关天嘛！不行就让我的车去送医院。”
妮妮激动地：“去医院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大老远来，也不容易，就在家谈生意吧。”
小林来到车子前，把钱递给妮妮：“你马上去。我把生意谈好了，随后就到。”
轿车一溜烟地走了，消失在茫茫的尘烟之中……
小林回到北京老板跟前：“真抱歉。”
北京老板：“没有什么。”他们一同朝房舍走去。
小林：“以前我的鸭子都买给了广东人，想不到今天招来了北京老板，我真的很振奋。”
北京老板：“我的一个亲戚在你们县城工作，就是他向我提供了你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
小林：“你说的是张副县长吧？前些日子，我有事情找过他，和他谈了一个上午，张副县长真的是一位务实的好领导啊！”
北京老板：“在你们的县城，我有许多的亲戚，你们县银行的行长，还是我的姨夫哪！”
小林：“你比我都行，我进了县城，就和瞎子差不多。”
北京老板打量着房子里简陋的摆设：“你们就住在这里？”
小林：“请不要嫌弃。我倒茶给你。”
小林把茶递给北京老板：“不错，我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您是不是觉得很寒碜？不过就这样的条件，也真的来之不易呀！也许您不会明白一个缺衣少食的苦孩子盼望春天的心情……不再为寒冷而发愁，我就很知足了。”
北京老板：“你很会讲话。难道你走过来的路子真的很崎岖？”
小林：“是不太平坦。因为父母早逝，我高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父母留给我的，是三间破房子，还有上千元的债务……近两年来，我是赚了几个钱，可是这钱……”
北京老板抢言：“你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你要积累资金，去开拓更大的事业，我没有猜错吧？”
小林：“你说的对。我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从没有乱花钱的习惯。”
北京老板看着门口的摩托车：“这就是你的交通工具？”
小林：“是我爱人逼着我去买的，她怕我跑断了腿。”
北京老板伸出大拇指：“年轻有为啊！我希望我们能真正建立起一种伙伴关系。说真的，你让我感动，你是一个了不起的青年。有机会你可以去北京看看市场，这样对你的发展会有帮助。”随手递过一张名片，“不知为什么，我真的很愿意帮助你。”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7
医院的病房里，爷爷躺在床上正在打点滴，显然，病情已经得到稳定。妮妮守在床边，安慰着：“不会有是的，爷爷，医生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爷爷患的是脑出血，已经不会说话，他望着妮妮，嘴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来。
小林急急地走进病房：“妮妮，爷爷怎么样了？”
妮妮：“爷爷他……”压低声音，“爷爷不会说话了……”
小林伏在爷爷床前：“有客户和我谈生意，来晚了，爷爷，你千万别生气呀！”
爷爷吃力地摇摇头。
小林：“放心吧，爷爷，只要病能医好，小林舍得花钱，你不用愁，咱们现在有钱了。”
爷爷勉强地微笑着……
小林：“妮妮，你守着爷爷，我到外面一会儿。”
小林来到办公室，几位医生正在讨论爷爷的病情。
小林：“打扰你们了。我是103床的亲属，想了解一下……”
一位医生站起来：“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病人的病情。老人患的是脑出血，恐怕……你应该清楚，象他这样年纪的人……希望是不大的。”
小林：“医生同志，老人没儿没女，一辈子很可怜，希望尽最大努力抢救他，有什么好药尽管用，医疗费都是我的。”
医生：“我们只有尽力而为之。”
8
街道上，小玲下班回家，和小林走了个对面，他们都站住了，彼此看着，许久，小玲才低声地：“你……有事吗？”
小林手里提着食品：“爷爷病了，在住院。”
小玲：“厉害吗？”
小林：“不……不怎么严重。”
小玲：“你……你过的好吗？”
小林：“还可以……人吗，都是在努力生活。”
小玲：“没有事情我就回去了。”小玲头也不回地走了，步子慢慢的，显得沉重。
小林站在那里，望着小玲的背影。突然，小玲猛回头，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仿佛在诉说万语千言……
9
吴乡长家。吴乡长坐在沙发上品茶，看得出，他内心很不安。小玲妈在一边絮叨着：“玲玲这孩子，几个月也不回来一次，总是愁眉苦脸的，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刚也真是的，做了女婿就摆起了架子，好象压根就没有这个老丈人家。”
吴乡长不耐烦地：“我说你咋这样罗嗦！小两口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处理好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过问。”
小玲妈：“我总觉得不对劲……”
吴乡长：“别烦我了，别烦我了！他焦虑地站起来，在房中渡来渡去。
吴乡长打电话，拿话筒的手有些发抖：“喂！是老孙吗？我是亲家！听说市反贪局要往咱们这里派工作组？你的表兄不是在市委工作吗？就这样吧，你先活动一下，我听你的消息。”
吴乡长放下电话，怔怔地站立在那里，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10
医院里，爷爷已经病危。小林和妮妮守在床前，爷爷想努力说些什么，但说不出口，只急得头来回晃动。
小林：“爷爷，你是不是想说，要我和妮妮好好过日子，是吧？”
爷爷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小林：“放心吧，爷爷，我会好好对妮妮的。”
妮妮流着泪水，哽咽地：“爷爷，你放心，小林哥是好人……”
爷爷的眼睛闭上了，头猛地歪向一边，永远地走了。
妮妮扑在床上，伤心地哭泣……
门口处，小玲手提着礼品站在那里，她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手中的礼品滑落在地上……
11
西山村水库的不远处，凸起了一坐新坟……
妮妮头戴孝布，在坟前摆供叩头……
水库里，小林坐在船上，头深深地低垂下去……
幽怨的二胡曲子，悠悠地飘起来……
12
酒店里，吴乡长和孙厂长边吃边饮。儿女亲家，今日却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尤其是吴乡长，忧心忡忡的样子，酒杯端在手中，却不肯饮下，在沉重地思索着什么心事。
孙厂长幸灾乐祸地：“干了，亲家！常言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要把事情看的太严重。”
吴乡长：“可是他们……我真的很害怕！工作组上午来的，下午就传唤了你的表弟……”
孙厂长：“不会有事情的，我经常给他们讲，人活在世上，要重情重意！他们会守口如瓶的，不不会弄出什么风声来。”
吴乡长：“我真怕他们……”
孙厂长：“我的那帮弟兄你尽管放心，都发过誓言的，有难同当，有富同享。你只管好好当你的乡长好了。再说了，就是真的丢了乌纱帽，我这做亲家的，能看着你落难不管？”
吴乡长叹了声气：“干了！说真的，和你老孙做亲家，算我老吴有眼力。”
两只酒杯“砰”地碰在一起。
13
小刚家。
小刚在床上蒙头大睡。墙上的钟表指向九点。
小玲做好了饭，来到床前，轻声地：“该吃饭了。”
小刚没有回声。
小玲慢慢扯开小刚的被子：“都九点了，该起床了。”
小刚猛地掀开被子，不高兴地：“你要问我晚上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不是泡女人就是赌博，你管得了吗？至于你说的尽责任，我真的不领情。你应该知道，我娶你只是为了赌口气，图个新鲜。如今我玩腻了，你真的还不如那些野妞好玩。”
小玲傻了似的呆立在床前，泪水扑簌簌地流淌，她伸手打了小刚一个耳光：“卑鄙！”
小刚捂着脸：“你敢打我！”跃身起床，对小玲拳打脚踢，一边发狠地咒骂着：“去你妈的！”
小玲瘫坐在床上，嘴角淌出了鲜血，但她没有哭，愤然地望着小刚……
14
吴乡长家。
吴乡长在乱七八糟地翻腾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小玲妈立在那里，木然地自语：“我就知道有一天会出事的……”
吴乡长又打电话：“喂！是老孙吗？我看不行了，你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电话里传来声音：“不行啊！我要去省城有点事情，过会儿就要走了。”
吴乡长乞求地：“亲家，这个时候你不能走啊！”
电话里传来声音：“实在不行啊！你可以找一找平时不错的同时嘛！兴许能帮上忙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吴乡长泄气地瘫坐在那里，喃喃地：“我怕蹲监狱……我怕蹲监狱……”
小玲回来了，鼻青脸肿的，她进屋，茫然地四下观望，好象什么都明白了，跪在父亲面前：“爸爸，是不是出事了？你平时就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真的是触犯了法律，就赶快去投案自首吧！我这就陪你去……难道这样不行吗，爸爸？”
吴乡长一言不发，象一根没有声息木头。
小玲来到母亲跟前：“妈妈，你为什么不早说说爸爸呀？他做的事情，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母亲悲戚地：“你就问你爸爸，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他什么时候给我说过知心话？几十年了，他一次也没有过呀！”
一辆警车在门口停下，从车里走出几位公安干部，，径直来到吴乡长面前，出示了证件：“吴九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走，跟我们走吧。”
吴九顺怔了一下，慢慢站起来，跟随两个公安朝外面走去……
小玲望着爸爸的背影，哽咽着，把手放在嘴上，生怕哭出声。
母亲呓语般地：“俗话说，该报不报，时辰不到，这可都是报应啊！”
小玲传向母亲：“妈妈……别这样！也许爸爸不会有事情，是那些人搞错了。”
母亲猛地把女儿紧抱在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15
酒店里，小林和北京的孔总经理一边饮酒，一边交谈。
小林：“我做了实地调查，我们全乡共有十几个水库，基本上都闲置着。如果把着几十个水库全部开发起来，年产值不会低于一百万。到那时，我们可以搞一个象样的公司，生产加工一条龙，浩浩荡荡创市场。而眼下我们考虑的却是资金问题。”
孔经理：“你们这批鸭子我全买了。而且我们可以签约。我保证我出的价格高于广东方面。如果你们真的想大规模地搞，我也可以考虑投资的问题，这不过得等我认真考察以后再说。”
小林感动地：“真的很希望和你合作，孔老板。”
孔经理：“互惠互利吗，也是我求之不得的。”拿手机打电话：“喂！是小李吗？车修好没有？天有点热，看沿路有没有水源，有了，就提几桶水好好撒一撒。你们搞过了？那就好！我正和杨老板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车子修好你们就先走。我到县城还有点急事。再见。”
孔经理站起来：“我就走了，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们电话联系。”
小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紧紧地握手。
孔经理：“我们后会有期！”
小林：“欢迎你再来！”
两个人善意地笑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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