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奔波,谁会留意到满路的风景;雨中穿行,谁会去聆听雨滴的歌声;烈日下徒步,谁又会想起要赞美悠然的蝉鸣。
这,也许就是习惯的原因。我厌倦也害怕着习惯,习惯让一切变得麻木亦烦燥,颓废
时时浸入心骨,给人一种失重般的惶恐和不安。开始怀疑拥有的东西是否依然温暖,开始怀疑什么才是不变的爱情。
于是,想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流浪,喜欢那种南来北往川流不息的陌生味道。
用一种简单的方式留言,不需要商量。因为,倔强是一种伪装的坚强。
一个突然的变故而不得不改变原定的计划。这就是生活,没有想要的绝对自由。此后的一个多月里,每一个晚上不得不像学生一样坐在教室里,听台上的人喋喋不休,也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的拥有了夜晚。等到自由的时候,谢绝友人的乘载,一个人沿着昏黄的路灯慢行。一人多高的绿障物透着青涩的苦味,犹如不堪盛夏的老妇人在喘息。踩着一地斑驳的树影,想着不明的心事,晃如梦里飘浮。如果能有不醒的梦,那该多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不停地走下去,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拘绊,没有重负,那该多好。如果能像这夜一样静静地爱,那该多好。五分钟的路程,我走了好久好久,像是蚂蚁散步,贪恋每一秒每一寸的静怡感觉。江边偶尔的鸣笛,让我时不时地驻足观望,船从夜色中来,又渐行渐远,融入远方的怀里,带走我一节节散乱的暇思。没有人与我挥手作别,也没有人盼着移步相聚,我只能笑着注视船后翻起的浪花,想必她亦如我一般的落寂。如果可以,真想拘一束入怀,用心种植在思念的窗前,让她在一次次散尽之前,怀想我的牵念。可是,仅仅只是一瞬,一切都已过去,只有我仍站在夜的面前,亦或只有夜站在我的面前,我们彼此相看,默默不语。
夹着腥味的风,一次次拂起我眉角边的短发,示意会有一场暴雨来临,我只有归去,这是唯一的选择。
二十五层的楼房,特地选中据说非常吉祥的八楼,其实是更多地想要保佑手里紧握的东西,只是多少有些辜负了两部快速电梯。眨眼,铃响就到达。我竟有些忍不住感激,感激电梯那清脆的铃响,给我了温暖的安慰,好久没有如此温暖的交流了吧,平时是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的,也许是在夜里行走久了的缘故吧。深吸一口气,想要留住那一瞬的温暖感觉,然后无意识地从手提袋里寻找开门的钥匙,就在走到门前的那一瞬间,门被咯吱一声打开。想着电梯的铃声没有在意,因为,我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沉默。
如果不是一连好多天,天天如此地巧合,在我刚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随着电梯的铃想,家门也同时为我打开,我也不会去想是云在恰巧的时刻,为我开门。淡淡地问,怎么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回来。他同样泛着淡淡的表情,说了一句是电梯的铃响,告诉我是你。我不信,继续纠缠,凭什么知道哪一声响,是我。我想他一定会对我说,心电感应。如果他果真如此回答了,我想我也不会再有更多的表情了。可是,他没有一丝迟疑,却是答非所问,知道你很累,想,为你开门,你就不用再找钥匙了。还有比这更傻更朴实的话吗?
咬着唇走进屋里,心里翻腾得历害,想起恋爱的时候,曾经真的有很多很多的心电感应。其实,谁都知道只有心里真正爱着一个人,才会在别离的任何时候,因为时时的挂念而会在很巧合的时间里,感觉到他或她的需要,她或他的寂寞,给她或他想要的安慰。感应源自爱,感应其实就是爱。
我一直都在怀疑,我们之间弄丢了爱,甚至想用远行来麻痹自己。却没想在突遇变化
之后的夜里明白,原来,我们一直寂寞地相爱。
用眼角的余光瞅他,知道他一直在等我归来,看他一刀一刀切着冰凉得正合我意的
瓜,眼角湿润起来。疲惫的夜里,回家的路上,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有一个人等着为你开门,那一声响,其实就是最平淡也最真切的爱。
尽管还是一样没有奢望的甜言蜜语,还是一样没有想象的浪漫情怀,我却安然平淡,
不再怀疑。
就这样突地了悟。原来,爱一直就在自己的掌心,只是自己篡紧了拳头才会看不见而已。原来,无论多重的疼痛,无论怎样的执着,都会在生命的某一时刻翻然领悟。曾经不敢轻触的疼痛,曾经无法放弃的执着,都会在顿悟的那一刻,悄悄地放下而浑然不觉。原来,再深的伤口也会妥协于肌肤的再生,总有一天会愈合。原来,所谓的永远其实也不是真的有很远。
想起,年少的时候,把承诺看作是最为珍贵的东西,揣在贴心的衣袋,像是守着自己的呼吸,多年以后终于相信,承诺不过是因为没有把握。想起,恋爱的时候,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永久的承诺,而他凭我怎么苦口婆心的教育,也总是缄默着不说出口,多年以后终于明白,默默地相守其实就是最真最久的的承诺。
打电话把这一切告之了友人,友人警告我说喜欢回忆是心态开始变老的前兆。然而,奇怪的是,我在回忆的时候,心竟如此地平静。
淡淡地爱着,淡淡地被爱。或许这也是淡定的好处吧,唯有成熟才可以真的接近淡静如槐的平凡。
从此,我们依旧平凡地相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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