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烧不熟的红红的瓦片盖上的屋子,人们看不到一丁点的黎明深处的白昼
屋子里,依然装着三个人和满满的线条
她举起从野外运来的新泥头
朝着木版墙壁上又加了一手重重的笔
一道深深的崭新的土印,紧跟着密不可数的木棍式的线条后面
她在祝福,她在认真地祈祷
可是,这些天垫单的花越来越茂盛
使得两个小孩子的屁股再也比不下它们的美丽与妖艳
她被这些无情的花儿所绽放出的爆破音嘲弄似的
对她起了一种有力度的歧视。对她逃避,对她翻着另一双眼
两个小孩子在翻身相碰的过程中出现了第一次的呻吟
如冬蛇出洞后换着新身的音调
她感到惊恐,这些所有可怕的碎音慢慢地积累并凝集起来
往里往外的那些瞬间变化的景象
全全地复制粘贴在她的脑里;屋子里,是乡村,屋子外面,红红的瓦片以上的天空,是都市,是天堂
还有誓言过在生活大世界里充当水手的水手,是她的丈夫,属于她的男人,属于孩子他们的父亲
她躲进孩子接连不断的呼吸背后祈祷现在的一切
一切的祈祷更加强烈地挤进她的世界
此时,乡村的午夜正浓,死寂的鸣虫留给妇人这座屋子占有死寂
冰冷的,雪亮雪亮的针头在妇女的手间挥舞,长长的黑线在黄光下跟着针头跑步
如同人们的血液在熟睡的脉管里一样流动
把幸福,财富,健康,佳节,芒种,丰收等一轮一轮地投向荒芜
血液每一次做周期的流动,总缺少不了一次难以呼吸的缺氧动作
血液每当经过心房,一房总给她的灵魂关闭阎门或打开摇篮
另一房给她打开许多的坟墓,即使这样
她不管这个颜色是屋子外面的青雕还是屋子内的白鸽
她总不放弃祈祷,祝福村外的男人快点回来,她在静默地凝思
数数她画过的线条,她在沉思——村外的男人会快乐吗?
太阳一定很辣,日子一定很难过!
不管这年的秋夏还是春冬,她的生活也不过就是这些祈祷,和关于村外人的生活
想着,失望着
祈祷着,重重的外界包围着
她不知不觉地被黑夜俘虏而去
一双手架在小孩子们的肚脐呼吸,此刻
垫单下所绽开的花朵才略显现一丝的凋零,不再那么鲜艳,似乎
也奄死了几朵,除非小孩子再次翻身,它们才会多一些张狂
(待叙)
2006-08-19
书于江西新余
轩雨抚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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