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某,是我同乡挚友。我们年少离乡,迄今已四十余载,乡音末改鬓发已衰。近年故乡通过政府的大力扶贫,日子蒸蒸日上,肥得冒油,鬼神也过上了好日子;建寺修庙联宗祭祖风愈演愈烈,勾起心中一片浓浓的思根恋乡情结,总感到愧对列祖列宗。二人相邀年内故乡一行。启程日近时,我后院起火。妻以故乡已无亲人,无甚牵挂,且花费不菲,极力反对我归去,同我大闹一场。有点惧内的我,十二分的无奈,打电话给古友以身体欠隹为由,取缔了故乡之行。
然而,古友经济上比我宽裕,且决心下的铁定,遂迢迢数千里独自一人踏上了归程。
不料,古友从故乡归来,竟突发大病一场,久治不愈。得到消息,我匆匆赶到医院探望。只见病床上的古友,面如土色,今非昔比,奄奄一息,仿佛病入膏肓。谈话间,古友神色凄然,拉住我的手叹息道:“今乡人祭祖,与先前大不相同,皆按先人寿缘高低贡献大小正祖旁亲预列等级,届时供品多寡纸钱鞭炮燃放各各不同。我因不谙乡俗,发现时已来不及,故一律平均,想是祖宗怪罪……唉!阳间如此,阴间也莫过如此,我早该想到,我真糊涂!
我听了心中十分黯然。苦苦思索找来许多宽心的安慰话,然终不解其心头疙瘩。坐了一会,嘱其安心养病早日康复便起身告辞。
出得病房,在走廊里恰逄主治大夫黄医生,便向他打听古友的病情。黄医生告诉我说:“你友皆因年事已高,不久前回乡长途跋涉旅途劳顿,加上气候不适起居饮食不周而致,其实没查出什么实质性的大病变。”我将古友适才所言及心态诉及。黄医生沉吟良久道:“良药难治心病。”遂向我俯耳低言如此如此……
三日后,我又来到了医院。古友病势仍毫无起色。寒喧之后,我说:“我已急电回乡嘱你家人代你重新祭祖,一切均按乡俗。今回电说已办,你可放心无虑矣!”
古友接过电报,精神一振,连说:“难得你想到,难得你想到……谢谢!”心病既除,竟日渐康复。
黄医生和古友都没想到,电文是我一个朋友在邮局工作的小儿子伪制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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