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离走红红的瓦片盖着的屋子,午夜时分就会出现黄光的灯照亮
人们都说那是为了加一条斜线,她望着斜线,守望着
她的那位离开了的男人
密密的线条从头到尾都表现出
五彩斑斓的祈祷和祝福,或是思念或是怨恨
灯光往熟睡的两个小孩子的方向照射
她意识没有权利去怨恨
任何不公平的事件,只有是祈祷和祝福
此刻他却在受着噩梦或其人的歧视来回冲击
他正被噩梦驱向深渊,他正被他人赶向黑夜
十分劳累的工作啊!每次加班至黎明里漆黑的洞穴
冰冷的,不见半点儿光的黎明,
有人捉不到半点的色彩寄回给他的妻子和孩子
早早就被噩梦吵醒,他只能拥有一夜的遗憾
在凌乱的私人工厂,在炎热的都市午夜,在癫狂的波浪里
游移,他寻找操作生命的工具,他在一家工厂阴暗的角落里
寻找一块小地方方能完全入睡
那是多么需要
工厂最高领导人的批准
那是多么需要监工老大的权利和命令
城市的机器声沿着机房赶来,它就是监工以上的头衔的上帝
领导人就会撕掉有章印的纸,监工就会忘记一写汉语词句
他们不管他的病疾,他们总像水蛇一样缠着他往巨大的海洋搏击
他没有力气,他被从未见过的水蛇吓得放出一个个断声的气息
这时,他在寒冷的都市想念他的妻子和两个乖巧的孩子
红红的瓦盖的屋子里的人这时也在画着一些密不可数的线条
他们的行为在幽暗的夜空中相遇
像他们屋子上一排排整齐的红红的瓦沟
像他们最小年纪的孩子的两颗门牙刚破出的洁白
男人用崭新的词语对着上天的她进行一亲密的交谈
用世界遗传下来的独一的眼光抚摸他那睡熟的孩子
他不服气这就是第一次有这如此的感觉,或是最后的一次
他于是努力地活着,扛着整个工厂的眼神活着,在里面
他感到有他同样遭遇的存在,甚至比他还更惨
比如,特别是他想到烧炉子的那位中上年纪的人,就让他充满活着的力量
因为那些人比他更加值得人们的同情,他不知道自己也是这类人士
或许,天空上正张开双手奉献鲜花
他想摘到那束灿烂的花瓣,编织成一个包裹寄回妻子当作结婚以来的第一件礼物
或许,工厂阴暗的角落里与两颗嫩牙和一双眼神相遇
此刻,他完全意识到活着的微妙
从远方寄来的他的礼品,两颗白牙和一双眼神
他当着宝珍藏收起,放在最安全的没有能打开的锁的角落里
他鼓起勇气站立在戴着监工以上的头衔领导人面前高呼
“我还活着,我要活着!”
他挥起一双得意的手向所在天空相遇的灵魂作别
他向所有身边的人微笑,转个旋,他滚进工厂厂房继续操作生命
为要在动荡的工厂里寻找小地方安详入睡
(待叙)
2006-08-18
书于江西新余
轩雨抚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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