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题：等待，半年之约
性伴侣在背后问：雨停了，你为什么还要站在窗口？
我说，是。雨不止不歇下了整整半个月，终于没了。
性伴侣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我微笑，转过身。然后说，春尽花谢或者下一个夜幕降临。
性伴侣收拾着床上的衣物，沉默。我转身回头又望着窗外。今夜，雨没了。可今夜并不完美，惨白的月光照耀不到夜褐色的另一边。我感叹前些天总嗅到等待的懈怠：等待雨停，等待雾散，等待煦风轻拂，万物和谐。
这些天的等待换来了今夜心溃退着半年前匪夷所思的等待。是她，半年前，她说，那我们半年后再见。性伴侣不知道，从不知道，或许是我从没提起，她从不过问。站在窗前我在想些什么，偶尔，面对面的时候，曾努力试着暗地里卸下沉重的盔甲和面具。可在更多的时候，我便会从一脸的笑容赶走徘徊着的犹豫！或许是我与她之间不需要那一点温存，她是她，我是我，哪怕是一瞬间的相知。
浴室里烟雾袅绕，哗拉拉的水声如泉水淙淙。性伴侣喊：程建，你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吗？其实你是个疯子！
我听到，但没出声，因为窗外零碎的月光正琢磨着我的记忆，繁衍声息。
一：爱到不爱，只是一瞬间
只因为他们不是圣人，所以总难免会有一般人容易犯的痛病。他们争吵，因为互相约束。他们无理取闹，因为一切在眼中看起来充其量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他们平静片刻，因为想到在委曲求全中相遇，在孤立的时候有彼此默默地注视。总比没有好！
只是，他们的生活没有宁静。有时候，都累了，总渴望着扣人心弦的纯真质朴的语言和真诚的爱慕。于是，他们各自不约而同的想讨好对方，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所付出的回应。然后像刚恋爱时：谈心，相拥，激情！
他们也搞不懂，有时耐心坚持细致地关怀，吐露心声，就会被无形的一点轻微风雨所震荡。然后心的挣扎又形成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那天，他们又因为一件小事的观点不一致而狠狠互不相让，女人终于忍不住哭诉：有些事，不是不懂，只是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总是心存侥幸。希望自己对一些事情的敏感是一种错误，希望有一份真情存在彼此之间。而非是我一个人的挣扎。我的要求不是很高，只希望你能做到其他男人基本上应该做到的，有点风度，有点怜悯，有点责任心。可你像男人吗？你永远就知道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私自利。爱是真心的疼，而不是你一种敷衍的喜欢。你根本就不配做男人。
男人只回应了一句，在寂静的夜里响得很清脆，好像要把整个世界淹没。男人说：滚，有多远滚多远！
除了躲在角落里任由泪水从眼眶，从脸上滑落之外。女人别无选择，因为心的撕裂远远比男人的语言更刺痛她生命的本质。
爱情本来就是双方平等的交往，你能为他做多少，他必能为你做多少，约束并非限制对方的自由，而是互信互爱的保障。说这些话的时候，女人正收拾属于她的衣物准备搬出跟男人一起住了三年的小屋。或许心有不甘，女人一边收拾着，一边轻泣着。或许是想给男人一个挽留的机会，哪怕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留下来吧”，也许就会放弃离开的执着。然而等到泪尽，仍然听不到任何声响。女人在失望中开始怀疑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心还能不能再去爱，还能不能爱？
事实上，女人搬出了小屋，只是搬到了男人的楼下。他们依然住在同一栋楼房，唯一变化的，只是女人不再在男人的身边。
在很久以后，我问为什么。既然你选择了离开，为什么不远远离开男人的视野？女人说，只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总是心存侥幸。那时我才明白，女人对男人的爱，是不需要代价，是无条件，是用尽天下所有的笔墨都写不尽她对男人的万分之一依恋。只是，在爱到不能爱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中，给彼此一个安静的空间，抚平彼此伤痕的心。
搬出小屋的第三天，我去看望女人。我说，三年，你们住在同一个屋顶下三年，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在这新的三天里，你觉得一个人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男人不在你的身边又发现了什么？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她说，我在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只是惧怕黑夜。
从此，女人也学楼上的男人。喝酒、抽烟、用一种可以麻醉自己的药物麻醉自己所有的神经。然后，病容憔悴，溃不成人，每当夜幕降临便是等待的开始。只是，女人还只是二十三年华。她不知道，她将会像一朵艳丽的花朵，在花开的时候呆滞，花落的时候醒来！
于是，我出现了在女人的生活，在她的等待中演绎着闪烁黑夜的那一点阴影下的曙光。
二：爱到不能爱，只有一种选择
情人节前一天
在烟尘弥漫的人群，在那一条玫瑰芬芳的街道上。我单薄的身影淋着雨，寻觅着人群中一簇拥挤的喜悦。
我怕玫瑰温柔而悠远的颜色在日落之后失去踪迹，怕潮湿的空气描绘不了女人时而美丽，时而哀愁的背影。
通过电话线，我告诉女人，明天我要送你带有春日气息的鲜艳玫瑰。是九支，是属于我们永远的天长地久。
女人在电话的另一头，无声的沉默！然后说：雨水苍茫，我心苍茫。我不要天长地久，我只要你一心一意。
雨的巷口，我看到了到处都是羁游的寂寞与离愁。雨中，有一侏花随风轻轻地落；雨中，有人在低吟：“如果你的心是假的，那么这个世界我将不再相信任何一人。”
我知道女人在希望着用一段可以触摸心灵的感情来平复男人给的伤口，将撕裂的心粘合，并非完全在等待天空中飞翔的侯鸟的厌倦，然后再飞会她的怀抱。
或许爱情总是在人心灵干涸的时候占据心灵，就像疾病在体质差的时候侵蚀身体。
自从女人搬出男人的小屋开始，我便像疾病一样侵蚀她那病容憔悴的躯体，在她的体内漫无目的的游荡，成为一种洗涤她身心的药物。或者更像一种毒药，掺杂她所有的神经，比那一瓶瓶麻醉药更毒。
尽管我与女人的期望相比甚远。她期望着侯鸟在天空中飞翔，厌倦，然后回到她自制的温暖巢穴。而我期望的是，女人叹息的一声中带着属于我的幽灵，不痛不痒的呼唤属于她的失去回来，在无数次夜里被梦碾转而醒的时候是灿烂的微笑，并不永远是寂寞孤立的影子。
我相信，女人的心底一定会划过这么一声叹息。因为除了纯粹真诚的情谊之外，我一无所有。更不是女人心中依恋的那个男人。我只是想摆脱女人没有色彩的生活，从一个柔弱病容憔悴的孩子变成一个成熟，并且对生活具有独特见解的好女人。去撑起属于她和男人的未来。
人一生的追求都在于自我选择、自我意志支想着自己。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所以我也只能那样去想，那样去做。
情人节晚上
莎士比亚曾经说：“爱情的视觉，不是眼睛而是心灵。”。不知这一句话，配不配在我口中说出来，因为这是最初对你的感觉。
我坐在女人的对面，说着这句话。然后看着女人的脸上骤变，然后看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中行走的人们，然后看着女人畅快的欢笑。
“今天，也许你已经忘却曾经的自我解嘲。在你脸上出现的这轻柔微笑，也许是已经沉寂在深黑天宇里被你抛出来。可是，我要的是你张开双眼，摈除原有的麻木心态，凝视现实。”轻握着咖啡，我嗅到了女人飞扬的发香，闻到了像手中的咖啡一样清幽苦涩的呼吸。
我怜惜的望着女人的小手，女人不敢再仰视我凄迷的延伸。因为从不曾目光里相依相揽，从不曾细语长言。然而那一眼，那一眼我却把女人的心读遍。那一眼好像是一种梦境，一种能穿透女人一切的空间。
然而女人却深情地说：“你听过一个笑话吗？你肯定没有听过，现在让我来告诉你！楼上的一个人回家总是很晚，他总是会把两只鞋子啪地一声丢在地上。久而久之，楼下的人总是要听到这两声响后才可以睡着。直到有一天，楼上的人丢了一只鞋子以后，突然想到怕吵到楼下的人，于是轻轻的放下另外一只鞋。而楼下的人，只听到一声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于是她上楼去问楼上的人……你明白这个笑话吗？你懂吗？”
我没想到女人会这样冷静严肃而说出这样亲切体贴的一个笑话，一幕幕映在眼前的温情厚爱变成一阵阵酸楚。仿佛骤然聚首，又逢分离！
生命的各种转折不是奇妙，在不经意中人们可以从陌生到相爱，并带着许多不同的轨迹，代替情爱发自内在心灵的呼应。或许并不完整，但却十分真挚。
“我相信，我能用自己的心灵结识你的心灵。能以自己的疲倦理解你的疲倦。我觉得不能干涉你自己的那块独立的心园，更不能用自己的感情去压缩你曾经的岁月。只是，黑夜漫缠上来，你的忧伤让人沉思，让人疼痛。生命在时间的长河中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在如此短暂的时光里，何必让青春去辨识灵魂虚无缥缈的飞扬？”没有太多的激动，依然坐在女人对面静静地端详着她的脸，默默地表达不在意女人发自内心的渴求。
仿佛是蛰付了数千年的岁月，女人的脸上在明亮的月色下毫不娇情的可爱起来。似乎天地间的一切活动都静止，只有我和女人沉浸在知遇的喜悦里。
情人节之后
在经历了痛苦曲折之后，女人终于从感情的漩涡里醒过来，重新品尝那浓密的爱情美味。
而我依然明白，女人的身影和笑脸依然期望着男人的厌倦，然后去开拓她心中真正的一片绿地。激起心中平静的湖水，泛起层层的涟漪。
直至有一天，我惊讶的发现，在网络上没有深谈的片言只语已经记录了足足四百多页。在刹那间，我明白心的刺痛是因为来得太突然的爱也会在突然间消失。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若要梦想成真，就必须努力。但是，属于感情的梦想，并不是每一个人所能完成的，因为感情是两厢情愿，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
只是对女人最初和最后的爱在期望中一直从没改变，一直用心绽放的寻觅，去驱散女人在黑夜寂寞的冷漠和造谣的星空下飘零的豆蔻年华。
那一天，来得有点快。当我像以往去看望女人，似乎明白女人在不经意间隐约的冷淡。
接踵而至是女人的一片空白。女人说：几天前，男人要走，想搬出这栋楼房，想远远的离开我。当我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时，我那三岁孩子哭声肝肠寸断，那时，我才明白，才感觉到，原来我抓住的仅仅是别人给的依靠。知道了一直以来不敢松手放弃，是因为男人在我生命的寂寞和孤旋中，是真正的唯一一点依靠，我依恋着他，不想失去他。即使男人再静默不语，给的永远截然不同。只是，在爱到不能爱时，只能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摈除原有的心态，凝视现实。然后在自制的空间里，医疗彼此累赘的心。但是，由头到尾，我觉得很愧疚，因为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也明白，只是你从不提起！这就是你怀着最大的关爱来容纳我一直的依赖。
我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眼神不知该向往那一边，才不会让女人看到我早料到的无奈。只是，如果我是污点。我只希望女人的人生干干净净，从来不曾有过我这么一滴污点。
其实女人复活的感觉，是她自己将曾经失落的自己沉息，今天在多雨的季节里找到与男人再次永存的温暖，是心与身再骤然结成一体，倾斜而已。
当然，我也希望女人能真正快乐起来，即使那个令她快乐起来的人不是我。事实上，不是我。应该走的人，那么也就只能是我。
在决定离开女人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当男人离开女人的时候，也是那种感觉，触及了全身。那种感觉是疼痛，是苦涩，是酸楚！
三：午夜，歌落为谁
陈欣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在日落时，背靠着男人看夕阳托着云霞。在日出时，将身体畏缩在男人宽厚的肩膀，是一个小鸟依人。
我还是我，依然一个人。没有微笑，带着冰冷的脸出没在午夜的每一个繁华角落。
我是一个专职的钢琴手，每晚都要唱一些人们喜欢的悲伤情歌。在寂静的酒吧和咖啡厅的角落，便是我每晚十指疲倦的地方。我不喜欢陪客人说话，喝酒。即使是那些常常为我的弹奏而来的青春少妇和寂寞女子。
每晚我都在最深的夜里，当客人醉得醺醺的时候，发现另一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也许想寻找一个共鸣，每晚的那个时候我都会唱那首令人悲伤的《午夜心归》。
后来，注视我的那一双眼睛的那个人，伴随着我的寂寞成长，在我的身边或许租来的房子，三天出现一次，或许一个星期出现一次，或许是半个月。
可是每次与她幽会，都与午夜有关，与寂寞有关，但却从来与爱情无染。尽管很多故事从午夜开始，但并不从黑夜结束。因为从没有人知道我的半年之约，从没有人明白，我也像他们在某一个角落里等待，在等待某些事情的到来，在等待着某些事情的出现。
我甚至会在每个深深的静夜里。仍然会看着那四百多页的回忆，在陈欣已进入梦的时候，思索她这半年来内心不为人知的陌生。
白日如年，夜凉如水。
繁星闪烁的星空下我坐在钢琴前，这一天，我明白。我等了半年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尽管这半年里，我将自己迷失在酒吧和咖啡厅的灯红酒绿中，但我依然还是会清醒过来。
晚上八点，午夜十一点，深夜一点！陈欣失约。
十指放在钢琴格上，音律便从我的灵魂里飘逸出来。我无视任何一个人，不停的悲伤着那些人们雪月风花之后的挣扎，十指不停的跟着流泪。因为在等待的过程，陈欣的失约或许永别已经穿梭在这午夜的生活。
在不远的灯光下，仰望着我的那双眼睛又准时出现。我知道她在期待着我放开执着的原理！但我知道，她也知道，谁都干涉不了谁的生活本质，也管不了。
深夜来临，客人又醉得醺醺，我亦醉得醺醺。是的，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唱《午夜心归》。
虽然陈欣失约，虽然醉意朦胧，虽然痴痴的盼望和苦苦的追求换来的是滴血的疼痛。我依然会让悲泣的音律响起，让灵魂随着眼泪凄迷并四处飘荡：
邂逅了之后埋下多情的种子
摈拒之前容我住入你的心房
沉沉拧立于黑夜即使满目疮痍
身心交瘁也要挽留你被红尘淹没了的心
在迟来的春天 没有这段情 也许心会难忘流年的岁月
在匆忙的脚印 人群里繁杂 也许夜是最好掩饰的瞬间
你是否会像我倚在窗口思念着看你的那一眼
在小小的窗口期望这寂然的大地会悄然长逝
只留下你和我 只有你和我
永远叙述给彼此永远的今生今世
月色下 绿地上 携手共度
从此远离辉煌的城市灯火
涉过 踩过 踏过 并肩美丽
让生命不同片段铭记永存
多雨的季节 梦被敲醒 宁静的午夜孤寂溢满整个心房
在午夜心归 泪如雨下 原来只有我一个是夜的不归人
如果你心早已准备改变 为什么还留下余情让午夜悲伤
如果寻找不到我的路口 灯光和星光会照耀你一直到老
-全文完-
▷ 进入落歌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