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六月鲜荷连水碧,千家小枣射云红”的季节,我徜徉在枣园里,看着细长的枝条挂满的红绿相间的似珍珠如玛瑙般的小枣,看着女儿、外甥在枣林里穿梭玩耍的情景,那压弯的枝条垂到了地面,就连蹒跚的女儿伸手就能摘到甜甜的枣子,看着这些洋溢在幸福中的孩子,我的记忆不仅回到了我的童年时代……
那时家家户户分到的枣树屈指可数,没有如现在枣园这般的盛景,往往还没到枣子成熟的日子,我们就天天跑到枣树底下,看着那些挂在枝头的青青的小枣,垂涎着,终于忍不住就摘几颗放到嘴里,还有点酸涩,没有甜甜的滋味。我们就热切的盼着过中秋节,因为我们这里素有“七月十五半红枣,八月十五打红枣”的说法。秋风一吹,枣儿开始变红了,先是有了小红圈,接着红了半边,等到快要打枣的日子,那些伸手可摘到的枝条上已经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颗没成熟的枣子了。那些快红的和已经红了的早成了我们的腹中美食。看着树上玛瑙珍珠般的枣子慢慢由绿变红,我们的心也随着越来越轻松,终于不用摘几颗枣子解馋了,饱口福的日子慢慢的就临近了……
终于等到要打枣了,这便是秋季最热闹也最开心的日子了。一声,“打枣去了”,全家老幼就一起出动,家里能用的竹杆、小木头之类都被拉着、扛着做了打枣的工具,而那些箩筐、簸箕、小篮子之类的就都成了盛枣的用具!那时的枣树都是虬曲斑驳的老龄枣树,长得都比较高,单纯的在地上是不能打到树枝上面的枣的,于是父亲、哥哥就都爬到树上去了,他们首先找好了位置,然后抓着树枝一阵猛晃,只听得噼噼啪啪的枣子落地的声音,大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盛景,偶尔砸到某个人头上,也是被幸福砸疼的感觉。经过好一阵忙碌,树上渐渐空了,而地下却密密麻麻了,无论是沟沿还是草丛,无论是裸露的地面还是稍远的田间,只要是在枣树方圆几米的地方都能看到枣子的身影。年老的奶奶拖着个篮子坐着马扎选择枣子落地的密集区开始拾起来,我们则被安排捡拾那些被打得很远的“蹦枣”,每个人都忙碌着,幸福的说笑着!看着那些又红又脆的枣子,就忍不住要往口里塞,吃的满嘴都是甜丝丝的,但是肚子却提出抗议了,于是尽量少吃,可是还是忍不住……那时的枣树是不用任何药物的,吃一个在嘴里“咯嘣”一声清脆可口,才不管那么多呢,真是挡不住的甜蜜诱惑。而奶奶则要我们捡拾那些蔫蔫的枣给她,她用手掰开,那细小的金丝就展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奶奶便放到嘴里,没牙的嘴里嚼出的也全是甜蜜!每次打完枣后,总会有几个贪吃的占着厕所的,这时长辈们就不停的絮叨着:“咳,好东西也不能多吃啊!……”咳,要知道这样就不吃了,可是明年收获的季节照吃不误!
随着枣子落地的还有那些伴随着枣子一起成长的叶子,枣子被拾走了,绿绿的叶子也铺了一地,偶尔还有几支被打落的残枝,不过听奶奶说,枣树就是要使劲打才行,这偶断的几支小枝条并不能影响明年枣树的大丰收!也许枣树需要“松筋动骨”后再重新蓄积能量吧!
经过一阵忙碌后,枣子就都打完了。大人们便忙着将一部分留出来自己备用,剩下的就被卖掉了,那换回的一点收入便用在了日常开支或孩子的学业上了!
随着深秋的到来,枣树的叶子慢慢的就全坠落了,偶尔还有几颗挂着的小枣被风吹落,拾起来吃到嘴里,又是别一番滋味在心头!还有的顽固的没被发现的枣子孤零零的挂在某个枝条上,我们便想尽办法让它成为我们的口中美味,能吃到枣子的便一脸幸福的模样,馋得其他人只有咽口水的份!
如今的打枣比以前好了很多,女儿这代人也不会因为解馋天天往树下跑,不过那种我们的童年时代盼枣熟、盼打枣和忙碌在打枣中的喜悦心情和乐趣也许也不是现在的孩子所能体验到的吧?幸福的往事是独一无二的,就如打枣,现在回忆起来,我还会被那时的那种喜悦和幸福包裹着……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幸福回忆,看着依然在枣园里嬉笑的孩子们,我的心里洋溢着一种新的希望和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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