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闰的假期培训已经结束,离开学尚有半个多月。于是和我一同住在我所工作的学校,每天泡在了电脑游戏上。曾和他商量,要他打电话给同学,找他们玩。他一句话说得我哑了口,同学,都是各玩各的,没人出来。暑假难道都和电脑游戏结了缘吗?看着闰闰在电脑游戏前奋战的身影,我似乎也看到了城市孩子的孤独,看到了一代人的落寞。而这份孤独与落寞是这个时代造就的。时代也在孤独与落寞中成长。或许有人会说,科学需要孤独。但科学是成人后的事情。童年,应该拒绝孤独。因为孤独的童年,没有回忆的价值。
三十年前,我正值金色的童年。我的童年,却回味无穷。
我们也玩游戏,只是与电脑无关,实不知电脑为何物。三十年前的游戏对现在的城市孩子来说,也许太弱智,但那游戏中的笑声与友谊却浸润了我们的一生。
相对来说,游戏对女孩子吸引力更大。女孩子最爱玩的莫过于跳绳。绳子或由一根根的橡皮筋绑成一圈,或干脆就是轮胎上的黑橡皮圈。谁拥有这样一根绳子,她一般能受到同学的普遍拥戴,一下课,铁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而她也会很自觉的从书包里掏出长长的橡皮绳。然后操场上就会围满跳绳的游戏者和围观者。跳绳,最好三个人玩。两人负责拉直橡皮圈,一人在中间按一定的节奏和规律起跳,没有出现错误,即算赢,继续跳。出现了错误,那么就换拉的人跳,输者就去拉圈。跳绳分几节,第一节绳子放在脚踝,一般都能跳过。第二节,绳子提高到了膝盖的转弯处。一般也容易通过。第三节,绳子就到了两人的腰间,跳的人就需要一定的技巧才行了,一个不小心,脚没勾住绳子,就被换下。第四节就到了胳肢窝儿,没有一定的身高也是跳不过去的。还有更绝的,那就是第五节,绳子到了两人的脖子上了,那样子也挺幽默的。像是勒颈,但又是快乐的游戏。
我们边跳边唱着歌谣,记得那时最爱唱的就是“白求恩”,开头一句“白求恩,是加拿大的人”。大意是说白求恩,抗战时期到了中国,治病救人,不收分文,为中国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样的歌谣现在想来,是极富教育意义的,真正做到了把教育与娱乐相结合,而现在的孩子唱的却是“爱你一万年”,唱的是“欧若拉”“七里香”。他们的童年里没有这样的歌谣。
那时我个子比较矮,一般最多跳到第三节,就跳不下去了,所以在同学中总找不回自信。现在自信心的缺失也可能与小时候游戏的失败有关呢。因为很多的时候,我都在拉橡皮圈,只看着同学跳。同学中有一个叫曼的女生。总喜欢梳着一对“小刷子”,走路时刷子就一跳一跳,跳起绳来,那对刷子更像飞舞的燕子般。曼还喜欢笑,我最喜欢看她笑,因为她笑时,眼睛里总是闪亮闪亮的,像清澈的水。我到现在也闹不明白的是,她和我个子差不多,但为什么跳起绳来,却能跳到第五节?以后逢谁的名字里有个曼字,我都认为她是轻巧的。小学毕业了,我们就各奔东西,一直到高中,参加全国会考,我们又在同一所学校遇见了,她明显胖了许多,戴一付眼镜,把眼睛中的光亮完全遮住了。我那时真的想走过去对她说:曼,我想看你清澈的笑,我想看你轻捷的起舞。又是多年过去,不知道今日的曼是否还如昨日的轻捷?
经过一个长长的山坡,山坡下一块平地,就是我的小学。我的童年,就在那里一年年花开。那个长长的山坡也是我们丢沙包的好地方。特别是夏季的中午时分,我们无视老师午睡的命令,占领了这个山坡,丢起沙包来。沙包其实是一个小布袋,里面装了细细的沙子。摸在手中,柔柔的,打在身上,也不痛。这种沙包也浸着母亲的爱。因为一个沙包袋,一针一线都是母亲的缝制。而我那时母亲不在身边,没有人为我做沙包。
丢沙包时,身边有温暖的阳光,还有漫山的茶树作伴,而我们的笑就响在这样的阳光和茶树间,这样的童年又怎么不值得留恋呢?丢沙包也是三个人玩的游戏。两个人负责丢,一个人在中间接沙包。接住了,算赢,就可以继续接。接不住,沙包掉下来,算输,换丢的人接。谁都想做接沙包的人,所以丢的人往往很刁难,故意丢歪,让他左跑右跑地接不住。接的人,也是全神贯注,张开着双臂,好像迎一个久别的朋友的姿势。沙包掉到怀里,就像是成功掉到了怀里。沙包是软的,但那股冲力又使它柔中有刚。一个温暖的午后,就在山坡中滑过。原本寂静的茶山,因为有了童年的这份吵闹也变得美好起来。
我们还踢键子,键子是由鸡毛插在大大的钮扣眼中做成的。当然,现在城市中也有人踢键子,但往往就成了电视新闻,而且键子也成了做秀的工具。小小的鸡毛键子,在我们的脚中间翻飞,翻飞出童年美好的记忆,也翻飞了一段段友谊的歌。
那时,男孩子喜欢转陀螺,长长的鞭子,打在上尖下圆的陀螺身上,陀螺就不知疲倦地不停地转着。而这些男孩子拿鞭子的模样也有着掌控世界的自豪。
跳房子是男孩女孩都喜欢玩的,用白色的粉笔在水泥路面画上一格格的房子,然后按一定的规律跳过这些格子,和跳绳一样,没跳错,算赢。只要踩到了格子线上,就输了。这样的游戏不仅增进了童年的友谊,更锻炼了身体。
我的童年因为母亲的不在身边,总多了些忧郁。但幸好有这些游戏陪我。儿子大了,就喜欢和他唠叨这些,儿子,他说他们也玩丢沙包,只是他们丢的不是沙包,丢的是矿泉水瓶。哎,矿泉水瓶哪里比得上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沙包呢?
闰闰,什么时候你们能从电脑游戏中走出来,一起玩跳绳,一起丢沙包,转转那停不住的陀螺,在白色的房子里跳跳童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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