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喊哥哥的经历,而我却是一个特别喜欢喊哥哥的人,尤其是看到那些被哥哥呵护着的同龄人,我从心里羡慕她们。
在我的思维里,哥哥就是力量,他有一种与父母不一样的爱,能得到它,你就会感到开心安全,甚至可以说是自豪,这种想法在我的心里深藏着、积淀着……
我有一个特别贴心的朋友,她八岁的时父亲得病不能自理,大她两岁的哥哥便每天带她上学放学,父亲去世后,十几岁的哥哥担起了家里的重担,一个农村少年他不但供三个妹妹完成了高中学业,还把她们一个个的嫁了出去,为了能让妈妈过上舒心的日子,他亲自用自行车接回了继父,看到三个妹妹婚后的生活不是很富有,他又拿自家的房产做抵押,带着她们风里雨里地抓钱,当生意场上出现失误,他又担起所有的责任进了拘留所、、、、、、
朋友兄妹的这种手足情深深地感染着我,也深深地吸引着我,我真真地认下了这个哥哥,哥哥也总是逢人就说——这就是我亲妹妹。
其实,我有一个哥哥,一个亲哥哥。是时代的错位,让我们兄妹变成了陌路人……
哥哥大我三岁,属牛。我对哥哥的记忆只有短短的一瞬,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们兄妹四人总有一种吃不饱的感觉,脾气不好的母亲总是哭着脸骂我们是一群吃不饱的锇死鬼、要账鬼。
哥哥九岁那年,是我对他记忆最深的一年。那年我们家从一个离镇子很远的地方搬进了姥爷的家里,住上了瓦房。离开了那个天天躲在家里都要把手脚冻坏的破草屋;也离开了锇了可以到附近的地里扒土豆、掰玉米、爬树、登枝寻野果的乐园。
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四岁的大弟锇得直哭,哥哥便搬来一个小木橙,去偷妈妈吊在棚上的干粮,没想到姥爷的一声大吼,把哥哥从木橙上吓到了地上。那时正是家家准备储冬的时候,东北人都要在自家的地上挖一个洞,称之为菜窖,要在里面储藏上一冬吃的白菜、罗卜、土豆之类的东西。有位姓丁的邻居正好在挖菜窖,他家的大儿子叫丁力,那时已有十七、八岁了,看着哥哥带着我们慌忙逃命的样子,问明原因,他就出了一个主意,让哥哥帮他挖菜窖,他给我们干粮。
九岁的哥哥光着膀子,瘦瘦的身子在秋阳里滴着热汗。
菜窖一般都要挖三米多深,哥哥就那样吃力地从地下往上抡着一锹一锹的土,而我和大弟就坐在土堆上面,手里拿着丁家儿子递过来的两块玉米面干粮……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哥哥的爱,她是那样该骨铭心地印在我的脑子里,痛在我的心上!也是最后一次。
从那以后,哥哥便常常同丁家的儿子在一起。
入冬的一天,镇派出所的人突然来到家里,说哥哥偷了国家的东西被抓起来了,让家里人送饭去。倔强的父亲和脾气不好的母亲立时就火冒三丈。傍晚,我和弟弟偷偷跑去看哥哥,只见他瘦瘦的脸上和手上都是被打的血印子,见了我们他只轻轻地问了一句:有干粮吗。
只有七岁的我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啊,连一口水都没有给他带,哥哥哭了。
第二天,派出所一位姓冯的把哥哥送了回来。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哥哥被父亲吊上了房梁,在皮带的叭叭声里我只听到哥哥的一句话:我没有拿,我没有进去,丁力让我在门口看着、、、、哥哥的喊声越高大,父亲的皮带越狠。我跪在父亲的脚下,抱着他的双腿大哭。小时候,父亲是最疼我的,弟弟玩坏了东西都要被打,而我把父亲刚买回来的灯泡打破了不但没有被打,他还把吓哭的我抱到腿上哄呢。可是那天的父亲好像是疯了一样,他一抬腿就把我踢到了门框上,满头流血的我昏死过去……
从此,九岁的哥哥跑出了家门。
偶尔见到他,也是被抓了送回来,再被打,再跑掉……日复一日,我也就有了一个小偷妹妹的称呼。我开始恨哥哥,在哥哥的阴影下本来乐观的我变得孤僻自悲。这个阴影一直笼罩着我从童年走到青年,甚至影响了我的婚姻。
人到中年,重新回望那些不堪的往事,难言的伤悲总是让我不能自禁。如今,已为人父依然飘泊在外的哥哥仍是我内心最深的痛!
哥哥,我依然企盼着被你呵护的那种爱……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8-15 21:04:1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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