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已经看了许多遍的片子。依旧熟识的昏暗不清的画面，跳跃在眼前的明媚。忽然发现再次的重温竟然如同陌路相逢，那一刹那快拿不住汗涔涔的遥控器·

沧海秋水。我记得它曾经叫天龙八部。

罢了。老片子的译名都是五花八门的，也无法再去追究些什么。只是偶然间想起，才发觉原来当初的自己，居然什么也没懂。对着眼花缭乱的屏幕也只知道那个很悲壮的男人萧峰不见了，那个讨人喜欢的段誉也没有了。只剩下整天“阿弥陀佛”的傻乎乎的小和尚在一个劲地叫唤。

确是不知从这里感到了什么。看见李秋水和童姥在云海山崖间如游鱼般穿梭，心中是莫大的震撼和快感。那样两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忽而蹙眉忽而怒目忽而狂笑地争斗着，丝毫无视于昏天暗地间的一切。最终那个有着刀锋一般凌厉眉眼的女人赢了。衣袂飘飘，转眼间她坐上那样高不可及的尊位，放肆地对着面前臣服的人群狂笑。

一座恍若仙境的灵鹫宫，两位绝世芳华的童姥。

巫行云，李秋水。

只是即便如此又如何，她还是会俯身沉湎在自己的回忆里。忽然垂落的眉角，漠漠然哀伤的唇沿。又是谁，在无声中渐渐翻开过往的画面？

曾经是一起在黄昏里抚琴，曾经是一起在落花缤纷的世界中翩翩起舞，曾经是一起在彼此相知的灵魂里相视而笑。如今呢？如今又如何？只剩下孤家寡人，即便是高歌一曲也无人再和。

她说，如今，又有谁再来陪我欢歌起舞？

李秋水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落花中抚琴起舞的三个人，以及师兄的音容笑貌。那般痛彻心骨的深切，从未试过去遗忘。

巫行云的回忆里有个叫做李沧海的女人。低顺的眉眼到飘飘然的长发，蔓延在空气里的，尽是彼此暧昧的默契。

李沧海呢？我已经不知道。她的记忆深处，究竟是姐姐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是师姐苍白无力的手指，亦或是师兄心力交瘁的身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李秋水咬牙切齿地说，都是她，他都是被李沧海害的！

巫行云愤怒而又得意地说，你无论怎样都比不上沧海！

逍遥子淡然道，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究竟孰是孰非，都不重要了。

争斗了一生的两个女人，彼此同心合力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只道是万物归去，繁华落尽，孑然一身，再无尘世诸多的纷纷扰扰。御风而来，飘然衣袂落花里；黯然归去，似曾相识伤心地。

谁爱谁？谁恨谁？谁怨谁？谁等谁？谁又是对谁又是非？

人生如梦亦如雾，缘起缘灭还自在。

天龙八部也好，沧海秋水也罢。尽是从前往事，过眼云烟。看那里天明处迷雾缭绕，轻柔纱舞，只道曾是芳华落尽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