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数。嗳味的,一个个地数过去,不想遗漏什么,可似乎很费力,我仔细看了看手指,继续……
----废墟之上
2006·8·5·
我们生活在双重的感激中,太奢侈,既要物质又要精神,空洞无华。而,生活就是这样淡淡地侵袭着我们。
没有理由。
在盛夏里的凌晨醒来。南方的空气总是混着让人猝手不及的闷热,走进厨房煮咖啡,放大水龙头,冲洗夜里从超市买来的柠檬,顾不得疼痛,拿起刀,一片片地分割,泡进冰水中,然后搅拌,充分混吸。指间残留了汁液,舔起舌头,抹在唇上。
酸涩,仿佛这年头里所有人的爱恨情愁。
壁橱里有瓶瓶罐罐的药水,一口喝下去,你会知道自己的内心是麻木还是欢愉。
朋友留言说,你究竟把快乐放在了那座冢土之上?
抿起唇,站立,瞬间呆愣。接着放声大笑,双手抚起的脸,眼角无泪。
快乐,那仿佛是不可能的事,我们问候一个人,从来都不可以说,你今天快乐吗。
那会让你自己汗毛直竖。
而快乐,却也只是关乎一个人的可耻。
我只是没来由地,经常会哭。一个人在出租车上哭,半夜醒来的时候,在黑暗里哭。在餐馆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又开始哭。
朋友说,那些液体是叫泪的东西。它疼痛吗。
我认真地看她的眼睛。
就是这样的,一阵阵的,给我几分钟,很快就好的,不要看着我的双眼,不要……
她说:“你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可能是人累了。”
“有想过去看心里医生吗。”
摇头,“不想,也不会去。”
……
站立,双脚行走。在人群之中,用手指遮住自己肿胀的双眼,不被阳光窥见。
原来,人在某些时候是可以如瞎子一般满目阳光逼厄着尘土下所有的艳丽,而后,视而不见。
深夜回家的路上,看到公路两旁有葱郁的绿叶生长,一片片的欣欣向荣。七月,城市里所有的花开始热热闹闹的喧宾夺主。盛放得不知道时间的界限,忘记了生与死。开成那一片被废弃的大海。
有一种伤感在枝桠瓣蕊里细细蠕动,不安的预感。我曾想,活着是一种真实。生命,只是樱花树下的一场偶然。很多故事,因为有自己经历的生活,所以带着激情,一遍遍地写,一遍遍叨念,不厌其烦。
对生活无法屈服的人,常常选择自己的方式做主。流浪,漂流,旅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回来做一件让旁人意想不到的事。如,沉沦,死亡或复活。或者从来不去追逐,只做自己梦想的主人。
这种人与生惧来是炫耀疼痛的。她的生命和理想一样的炫耀。
我开始不安。
是哪一天的开始,自己对重滔覆撤的日子不再轻易动容。
微笑和流泪。是让自己不知羞耻地从身躯里合并再分割。
父亲,离开的时候没有再睁开眼睛看过我一眼。后来的日子,我在我的忆念里总能浮出这么一个画面。很长的时间,我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收起了所有的脾性,安守本分的乖巧地坐在一旁睁着眼睛,就这样一直看这着他。心里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眨眼,从此父亲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无踪无影消失了。
可,后来事实就如那般发生了。
直至,后来跟着一大群人去到了殡仪馆,才豁然开明,原来,他死了。他不是没有睁开眼睛看过我一眼,不是的……
有那么的一刻冲动,我想跑上去把他紧紧拥入怀中。抚摸那丝毫没有温度的冰冷而蜡白一样的唇。这是一次清算性的抚摸,但对于我和他,都已不能带来安慰或一些的暖意。
……
八月,某天清晨。
去机场接弟弟的时候是下午4点。
他是来帮我搬家的。
远远,望着。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和一双帆布鞋。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包,很高兴地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也许这就是青春。独自走路的时候也会笑。气味清新的少年,头发简成时髦的短发。来到我的面前,一把拥我进怀,嘴角上扬,笑着说,老姐,漂亮的小妞,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直是长大后我们密不可分的相处方式。
拿他的一句话是:你是80后的,我是80后的。我们密不可分得没有缝隙。
弟弟和我并不相似。他有酒涡,是单眼皮。我不是。他从小是一个“大块头”,长得高大。至于,每次我们一起牵着手走路的时候,旁人总说我是他的妹妹,他听着,用力大大地笑,眼睛眯着如一条细缝。
他对我很好,常常会在走路的时候,突然拉起我的手,摆出一个鬼脸。
“老姐,你走我的左边,女孩子应该天生被疼爱。”
握着他的手走路的时候,觉得这手还是肉肉的,和他婴儿时没有两样。但现在,这手肉肉的男孩却已经开始为恋爱烦恼了。他不但早恋,而且勤快地更换身边的女友。
我说,我们天生就不安守本分。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本质是朴实,细腻的人。只是,终究薄情。
他陪我去超市买菜,在旁边说某些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然后咧开唇微笑,有洁白炫耀的牙齿,是明净年轻的荷尔蒙味道。
走出超市的时候,帮我拎着大堆的菜一起回家。常常他关心我一个人在外的生活,问我的情绪。问我的快乐和眼泪。当我笑着回答他的时候,他说,老姐,一个人也能够快乐的活着。至少,它回避了情感的汹涌和人群深处的喧哗。
最后,我们说起了爱情。我问他,怎么一直不断地更换身边的女友?他抿紧了唇,停了一会说,因为孤独。不断的分舍能激进人的寂寞。
收拾屋子余剩的零散的东西,他看见了我的笔墨。他说,老姐,后来你为什么没有再继续画画?
低着头,没有哼声。
心底恍惚一下的闪失,如生命里遗失的片断,捡拾,丢落,遗弃,是这样的无奈。
抬起头,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知道吗?我卑微得没有这样的自由,常常,说与做是让人最备受难堪的事。
我曾想在自己三十岁之前留下很多很多不余遗力的故事。油画是因为有自己经历的生活,所以带着激情,不断地放逐,不断地离弃,不其烦厌。像黑暗中一只绝恋的蝴蝶,像冰洁的伤口上的一道含苞的花朵,很脆弱,却异常坚定。
一次次的恋爱,一遍遍的哭泣,一夜夜的恶梦,不断地惊醒,模模糊糊潮湿的玻璃上,有我一路来擦拭过的痕迹,很清醒,却迷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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