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不是41路公共汽车的起点,铁炉庙站也不是终点。周日,我乘41路公共汽车去西影路干休所组织陕西省门球比赛,真是有点儿没头没尾的。
41路车先朝着南开,到达大雁塔绕一圈后就向东拐去,迎着早晨的太阳晃悠。周日,大雁塔广场的喷水池已经开始每两个钟头一次的音乐舞蹈,吸引着无数被黄土干尘包围困扰着只能在古老城市里赏春惜水的市民,如人蚁蜂拥而至,汇集在喷水舞池边。中午12点我看完比赛乘41路公车回来,大雁塔广场上依然人潮如浪卷层层叠叠。音乐喷池正在水花摇拽,肆舞阿娜,还妖娆地划出了条条道道的彩桥虹霞。我自从干起足球国力、篮球盖天力、乒乓球国梁银河俱乐部以后就再也没有乘公车骑自行车了。“以步代车”是新时尚,可到底“有车代步”还是更能标志新时代的快节奏高速度,那种飞奔超人的感觉,真是时尚无可替代。
到西影路站上来了三个进城打工妹,衣着是一白,一紫,一橘红,都正是17、8岁的好年华。她们其中一人将一小卷钱塞入车前的自动收款机里。忽然,开车的中年女司机就回头目光如炬直通通地冲她们叫喊起来:“哎!哎!放了多少钱呐?五毛也能混仨人,你们要脸吗?补钱来!!再放两元加五角!!”三位打工妹口含雪糕,面面相嘘,表情不自然了。她们一个翻眼,一个盯地,一个看窗外,没动。车厢里很安静,没人好事。我看见一个圆脸红二团脑后盘发的小妹掏出一把钱来看。那红扑扑的小手掌心里捏着一堆被汗浸抓成咸菜叶卷般皱巴巴的钱:一张票面五元,一张一元。她噘嘴委屈地嘟囔道:“看,这就是刚找得零钱,还没动呢。”没人能证明她们三个丫头的清白,评判司机的火眼金睛。
中年女司机理长地昂起头一脚刹定车不开了,丫头们也倔倔地不送钱,这双方就僵持着互不相让。“吧嗒”红脸圆脑小妹妹的雪糕掉到地上了。多扫兴!我望着这群立在面前的小丫头,想象她们刚拿到雪糕时是多么兴奋的好心情,而现在众目睽睽情绪一定特扫兴很无味,雪糕就化了掉了,“吧嗒”扑在了地上。
补票!又放入两元,车开了。丫头们东一个西一个地把脸别向窗外。我拉了拉一个散发披肩白衣细腰水磨牛仔裤的长脸女孩,让她坐在我旁边的空椅子上轻轻说:“没人证明你们清白,就算给这座城市教了学费。学费是昂贵的,有享受有经验就很值。”小丫头们笑了,表情松弛起来。我想,她们还小还没有钱,这座城市每天都会给予她们许多刻骨铭心和冷酷无情的教育,关键是要记住,不计较,不生气,快乐。我曾与人喝酒,对方拿小杯我不甘,就用瓶盖点滴倒酒。那人说你真计较。我顿悟换大杯畅饮起来。人生也如此,别计较的太真。足球,篮球,网球,乒乓球,保龄球,羽毛球,门球……工作也计较不得。朋友们说我怎么把球越管越小了?也许还会换成弹球!也有朋友挖苦我问,越小的球就越是精品吗?如果钻石是球。把小球的事也能做大,那就真能耐,还有体验与享受。
城市教育着进城的打工小妹,球类运动也教育着我。有朋友发信息:“某国家二级女足运动员终生未上场,年迈归家感慨万千,新年自题对联于家门——为球生为球死为球操劳一辈子,吃球亏上球当最后退在球身上,横批:莫球名堂。”城市是我们的环境,人一生其实就是一个等死的过程,关键是心情要晴朗,你是否真的快乐。
2004·10·28·于建西街·
本文已被编辑[简凌]于2006-8-14 21:11:4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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