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而调皮,贴着我濡湿的发际和起伏的裙摆,一阵阵的抚过去,漫过去。我摇摆着两条腿,斜背着装满衣物的褐色布包,坐在空荡的公交车站温热的长椅上等车。不时,有年轻的男孩和女孩成群或结对地从面前经过。看他们扫过我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扮小女生的嫌疑了。不过,我仍然浑不在意的听着我的音乐,等我的车来,等它载我回有他等的窝窝。
一场激烈的拉丁热舞,让我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像雨后的草根一样舒展开来了。沐浴后的皮肤在风里有些干燥,但比起白天的粘腻,自是舒爽得很。浑身的肌肉和筋骨经过几日抻拉和历练,变得柔韧而坚强了。似乎人生也像肌体一样,需要去磨练和折腾,要大汗淋漓,要左右摇摆,要前后起伏,要奔跑支撑,要旋转游移。经过这样的大动作之后,很明显,很多经脉就通了,顺了,而整个身子就轻了。想来,过日子、做人也与运动之理有异曲同工之妙。
七月底,儿子被弟弟突然袭击般的带回老家了。我的生活顿时陷入一片恐慌,连续六天夜不成寐,头几日我几乎变成了一个孩子,要搂着先生睡,要含着眼泪睡,没想到我是如此思念我的孩子。毕竟快六年了,我几乎从未与他分开过。
进入八月,我终于摆脱了这种困境,搂着抱枕睡得很香,也不再悄悄流泪了。于是,我重新开始去健身房。于是,我重新和先生相约去看电影。于是,我重新把先生拉上去买装饰品、衣服、鞋子和所有我爱的东西。后面始终没有小尾巴,买冰淇淋都可以随我来挑,不用考虑小尾巴的嗜好了。
天,真是巧合。我与先生在八月结婚,而九周年的时候,我真正的蜜月湿漉漉地降临了!
坐在车上,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顺着脖子流进脊背,凉凉的。窗外的霓虹灯色彩艳丽而闪烁不定,临街的一些小铺子很多很乱,但夏日里的生意一定都很好。绘着诸葛亮画像的“诸葛烤鱼”、“武侯烤鱼”,与pizza争历史短长的“土掉渣烧饼”,敢和好利来叫高下的“今明后刨冰”,林林总总的小店,随着车子的前行,不时的在眼前出现和退后。还有宣传注射乙肝疫苗的宣传栏,“要给你好看”的娱乐周刊上拿着大喇叭瞪着大眼睛的狗仔照片,收音机里对易中天签名售书劲爆北京图书大厦的热闻,超级女生的赛事、重庆的大旱和江浙的水灾等等,之前我很少留意的信息,在四处张扬和传递着,而也就只有在这样悠闲的八月,我才能够有心情转目观望、侧身倾听。
八月,我的城市也经常在下雨,会在一个无比的闷热的午后,雷声携一场期待中的雨,滚滚而来。但凉爽也只有在夜风来袭时才会真的给人们一些喘息的机会。于是,我感谢自己的决定,在汗湿的运动后沐浴,湿漉漉地去追风或被风追,感谢夜风。
和先生一起看电视,一直都是很痛苦的。在有孩子之前,我们两个抢频道,有孩子之后,他和孩子抢频道。他有个榆木样的脑袋,只会看打日本和武侠片。对于男女明星和各种样花招频出的娱乐节目,他像个老古董一样的嗤之以鼻,并严厉的打击那些梦想一夜成名的孩子们,和那些引导孩子们追求一夜成名的破烂节目,还说怎么就不能狂热的宣传一下提高水稻亩产多少多少的农业家?我无数次抨击他的酒糟般的论调,其实为的也是能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找个频道乐和乐和,天底下有哪有那么多严肃的事情能起到娱乐大众的功效啊。
顺便提一下,俺先生小时候是个农民,劣根性有点穷凶极恶。我经常以此来安慰自己和平抚自己爆怒的心态。
即便如是,我们还是尽情的在享受这个蜜月一样的八月。儿子在电话里,清脆地说,妈妈,等我玩够了就回家。其实我心里很想你的!然后就是再见声和跑开的脚步声,他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沦落到我和先生冷战时的地步了,无话可谈。我想哭,后来一想,还不如及时行乐呢。
嘿嘿,今天晚上,把俺农民样的老公好好修理修理,让他知道什么是城市人的生活,让他少想些人间大道理和是非曲直,让他知道什么样的日子最滋润,让他知道他的苗条了许多的老婆更加难缠,让他了解什么叫柔情似水。
有人说,等你儿子回来你就快乐不起来了!我对此笑而不理,她哪里知道,三个人的童话才是完整的。但这个蜜月嘛,我还是要拖到九月初的。因为,我是如此渴望多折腾自己,多摧残老公,多出点汗,多喝点水,多吃点蜜,少流些泪。
这湿漉漉的蜜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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